李文侯上前一步,将二人护在身后,朗声道:“阁下是何人,还请放我三人一条生路,小子在此谢过了。”只见那人抽刀指着三人,骂道:“臭小子,看来是不肯乖乖自尽吗,那就让老子亲自动手吧。”说完纵身一跃,向三人飞来,举刀便看。
李文侯从小读了十多年的书,哪里见过这种事情,师父说文武两道都传授给他,但他还是不相信,他一个苦读数十载,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一朝变成三等神合境的武夫,李文侯此刻只是矗立在船头,也不知他是吓得手脚僵硬还是出于读书人的责任感,死死的站在北宫伯玉和沈曼倩身前。
那军装男子喊道:“好小子,有骨气,不过你们今日必死。”说话间,军刀就朝李文侯头顶砍去。只听“啪啪”两声,一只船桨上前荡开军刀,又一桨拍在那男子头上,直接将他击入水中,原来是沈曼倩从李文侯身后窜出来,用船桨做武器,打败了那名男子。
那人扑腾两下,从水中浮起,看清了击落他的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暗骂道:“妈的大意了。”随即向船上喊道:“老二老三,你们两个一起上,拿下这三个人。”
遂见船上又出现两人,老二先是笑道:“嘿嘿,老大,你不是说你出手抓这个小奴易如反掌吗?怎么反到水里去了。”老大在水里骂道:“滚蛋,要是让人逃了,你俩也没好处,快快动手。”
“嘿嘿,这就出手。”
沈曼倩手持双桨,站立船头,一看对方还有两个人,微微皱眉,将船桨一横,对李文侯和北宫伯玉说:“你们两个先回去。”李文侯此时已回过神来,嘟囔道:“这如何使得,大敌当前,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站在前面。”却不料被北宫伯玉一拉:“你回来吧,你在外面只能帮倒忙。”
沈曼倩将双桨一分,对上持刀前来的两人,虽说是二人围攻一人,敌手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但老二老三却丝毫占不到便宜,他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道:“这小女娃子有古怪。”
他俩人几乎同时加快了手中的刀,老三边打,口中还说到:“小姑娘,身段不错啊,来来来,给三哥摸摸。”说罢,伸手向沈曼倩胸前探去。沈曼倩不过是刚刚及笄的女子,虽然从小习武,但自幼在官宦之家长大,哪里听过这种兵营里的污言秽语,一张俏脸不免涨得通红,手中双桨也漏出不少破绽。
老二见状,也有样学样:“不知道这位小娘子从哪来的,还随身带着两个男人,不会从丽春院跑出来的吧。我一看就知道那俩人不行,要不要试试哥哥的,保证让你舒服。”
沈曼倩顿时大怒,双桨瞬间不成章法,老二老三对视一笑。眼见沈曼倩露出老大一个破绽,两人的刀立即抓住机会,一人砍头一人砍手,却不料斜刺里飞出来两个小包,砸在两人脸上,“啊啊,是石灰。”俩人忙扔下手中刀,双手捂眼。
沈曼倩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船桨在二人头上一敲,将二人拍晕过去,回头一看,原来是北宫伯玉看沈曼倩不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两个石灰包,扔了过去。沈曼倩嫣然一笑,朝北宫伯玉一竖大拇指:“做的不错。”北宫伯玉摸摸头,憨厚一笑。
李文侯也从船舱中出来,朝沈曼倩使了一礼:“多谢沈姑娘了。”沈曼倩摆摆手:“没什么,老先生说我们三个命运相连,休戚与共。”然后指指晕过去的两人,问道:“这两人怎么办?”
李文侯思索了片刻,嗫嚅地说:“沈姑娘,要不然放了他们吧。”沈曼倩哼了一声:“妇人之仁。”说着从地上捡起他二人丢下的军刀,朝二人心口各扎一刀,然后给了一人一脚,将二人揣进水里了。
李文侯看的直皱眉头,但又不好直说什么,只好看看北宫伯玉说:“这也太残忍了吧?”哪料北宫伯玉翻了一个白眼:“残忍什么,他们是来杀我的,曼倩姐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我要是被他们带回去,下场绝对比他们现在惨成千上万倍。欸,曼倩姐,什么是妇人之仁啊?”
沈曼倩正蹲在船头用江水洗去身上的血渍,回头道:“以德报怨,鼠目寸光。”北宫伯玉看向李文侯,不屑道:“鼠目寸光,妇人之仁。”
李文侯羞得满脸通红,却也不敢辩解,只得转移话题说道:“刚刚有一人逃了,估计现在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了,继续呆在船上恐怕不安全。”
沈曼倩站起身来,擦干江水:“说的也是,估计很快就有其他人要追上来了。”
“曼倩姐,我们该怎么办啊。”北宫伯玉看向沈曼倩。沈曼倩摇摇头,转而问李文侯:“你说呢,该怎么办?”
“应该立即乔转打扮,进城,掩盖踪迹,甩掉追踪我们的人,等安全了再出发。”李文侯道。“有道理,不过进城之后也不宜久留,不然会给追兵瓮中捉鳖的机会。”沈曼倩从地上捡起那两把刀,递给李文侯一把:“要不要?”
李文侯面部抽搐了一下:“兵者,凶器也,圣人所不用。”沈曼倩见李文侯拒绝,便把刀给了北宫伯玉,北宫伯玉接过刀,瞥了李文侯一眼:“妇人之仁。”
三人换了衣服,带上贾元师留下的银票,上岸进了安庆城,李文侯道:“先去坊市转一圈吧,那里人多,方便摆脱跟踪者,再找个客栈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如何?”北宫伯玉把头一扬,言语间带着一种不屑,说道:“不怎么样,胆小鬼,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曼倩姐,你说了算。”李文侯闻言又是涨红了脸,伸出手蹂躏北宫伯玉的脑袋:“你怎的凭空污蔑人家?”北宫伯玉挥舞拳头打了李文侯两下:“胆小鬼胆小鬼,就知道躲在曼倩姐身后。”
沈曼倩见状倒是笑笑,这两人好像天生的冤家一般,最后还是说道:“李大哥说的有道理,就照他说的做吧。”还在和李文侯扭打的北宫伯玉转过身来,一脸失望说道:“曼倩姐,我在帮你啊!”沈曼倩走上来也揉了揉北宫伯玉的脑袋:“李大哥是读书人,在有些方面还是挺聪明的。”北宫伯玉闻言也不好直接反对李文侯,轻轻哼了一声,继续表达对李文侯的不屑。
三人在坊市转了一下午,也不知有没有人继续跟踪了,眼见太阳西斜,便找了一家客栈准备过夜,一进店,李文侯喊道:“掌柜,摆一桌菜,开两间房。”
“开一间就够了。”沈曼倩道。掌柜的走上来满脸堆笑:“三位,到底几间房,你们要不商量一下?”李文侯转身对沈曼倩说道:“你也过了及笄的年纪了,怎么能和我们两个男人睡一间房?”
沈曼倩面带微笑略有点撒娇地说道:“哥,这次我们三人出来带的钱不够,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嘛,再说了,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就睡一间屋子,怎么现在就不行了?”说完又凑到李文侯耳边私语,外人看起来很是亲密:“三人一间方便照应,而且,你们两个睡地上。”
李文侯无语,便对掌柜说:“那便只开一间房吧,多拿两床被褥。”
深夜,李文侯突然惊醒,自从他家突遭变故,家破人亡,他就夜夜噩梦,经常半夜醒来,抬头一看,却发现沈曼倩不在床上,再一环顾,发现整个房子里都没有沈曼倩的身影,顿觉大惊,睡意全无。
忽然听到窗外传来轻轻的笛声,不免奇怪,心想这笛声是不是沈曼倩弄出来的,推窗抬头,正看见沈曼倩坐在屋顶吹着一只小巧的玉笛,见到李文侯,沈曼倩放下玉笛对他说道:“上来坐坐?”
李文侯废了好大劲爬上屋顶,坐在沈曼倩身边,
“沈小姐···”
“叫我曼倩就行了,不用那么客气。”
“好吧,曼倩,你刚刚吹的笛子,挺好听的。”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笛子,这支曲子是她家乡的曲子,小时候吹给我听的。我身上的武功,也是她的家传武艺。”沈曼倩淡淡道,完全听不出感情。
李文侯哦了一声,说道:“那令堂还好吧。”沈曼倩摇摇头:“在我一岁多的时候海寇来袭,她为了保护我,死在海寇的刀下,是她的一个贴身婢女把我从私人堆里找出来,抱着我从海州到金陵,找到我父亲,后来也是她把我养大,传我一身武艺,还教我吹笛子,可惜,去年她也死了。”
李文侯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只得安慰她说:“曼倩节哀顺变,至少你父亲还活着。”李文侯苦笑了一声,“不像我,父母都死了。”
“他算个屁的父亲。”沈曼倩突然咬牙切齿地说,“华姨说,当年他就是个穷书生,被我娘看上了,我外公没办法,把他招为女婿,供他读书,我出生第二天,他就扔下我们娘俩,进京赶考,结果一年多都没有回来。我娘都以为他死了。后来华姨才知道,他当年中了状元,被首辅看上了,又到首辅家去做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