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薛敬仁。”
薛敬仁认真的说道,乞丐少年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话中之意,不过他们也不在乎,逐渐向其凑近,准备动手拿下他。
白坤听闻,倒是若有所思,呢喃道:“勇者无畏,仁者无敌,有点意思。”
乞丐少年们没有习过武,只有一身蛮力和人多势众。但薛敬仁跟着三个兄长号称庙街四少,也算是街头打架长大的,加上他掷石精准,乞丐少年很快就倒地一片,哀嚎不已。
“你别得意,等我大哥来了,揍不死你。”其中一个乞丐少年还在放狠话。
薛敬仁双手插膝喘着气笑到:“那在他来之前,我就先把你们打成猪头好了。”说完,还抬手作势要打,吓得少年抱头求饶。
薛敬仁直起腰,环顾四周一眼,表情平淡的掏出几两银子,放在刚才说话的少年身上说道:“今日过节,拿去吃顿好的,顺便抓点药。”
说完,他慢慢悠悠的离开暗巷,继续在街上闲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坤一路跟随,有些诧异,这个少年衣着普通,却带着不少银子,莫非身份不凡?
一个时辰后,薛敬仁回到了精武馆,依旧是翻身入院,随着脚步声远去,隔墙而立的白坤才跃过院墙,打算查探究竟。
不过白坤一落地,就转身看向墙角阴影处,面露笑容说道:“呵,大意了,竟然被你骗了。”
薛敬仁从阴影里走出来,神情戒备,说道:“你就是他们的大哥?”
这下,白坤表情一变,似乎兴趣更浓厚了,笑着问道:“你发现我了?”
“没有,只是当时在暗巷,察觉墙头一处黑影有些突兀,不像是墙体本身的结构。”
“观察力很厉害啊!”白坤真心实意的赞叹道。
薛敬仁不知道他此话的意图,说道:“是他们要抢我的银子,我才出手反抗的,再说我也留了银子给他们。如果你是要银子,我可以都给你!”
说完,薛敬仁将身上的碎银都拿出来,捧在手上。
白坤见状,好笑的问道:“你是因为发现了我才这样做的?”
“我当时也不确定那个黑影是人还是石物,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如果没发现异常,我也会留银子,当然,不会给那么多。”薛敬仁边说,边仔细打量眼前的白坤。
白坤点点头说道:“心思缜密,处变不惊,心地不坏,是个好苗子!”
“你不是他们大哥,你到底是谁?”薛敬仁明显放松了些,问道。
“在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薛敬仁犹豫的看向白坤腰间的佩刀,收起银子点头说道:“你问吧。”
“你为什么一开始故意说我是他们一伙的?其实你早就察觉我跟着你是吧?”
“是的,我逛街时,至少看到了你十次以上,这这身打扮太特别了,想不记住都难。”薛敬仁看着白坤,又走近了两步,继续说道:
“我初来乍到,也没有得罪人。故意说你们是一伙的,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白坤面露疑惑。
就在此时,墙外传来跑步声音,几个衙役捕快揭开了封条,开门进院,一眼就见到了侧边练武场的白坤和薛敬仁。
白坤见到衙役,瞬间就明白了薛敬仁所谓的拖延时间,不觉眼神一亮。
“神捕大人!”
几个衙役捕快面露惊容,赶紧上前行礼,一旁的薛敬仁则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做的很好,我就是测试一下你们的反应速度,看来你们还是很用心办差的,都回去吧,今夜要严加巡逻。”
“卑职遵命!”
几个衙役捕快额头都吓出了冷汗,原本是贪图银子而来,看来神捕是有意敲打,急忙退出小院上街巡逻执勤。
“是最后一家卖糕的小摊吧?”
“不是,是倒数第二家,卖海鱼干的。”
“鬼机灵,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额外给了他银子,让他去报官,并许诺了好处。然后引我回到这里,拖延时间,借衙役之手,花钱脱身?”
“前辈料事如神,只是小子没想到跟着我的是神捕大人!”
“马屁精。”白坤爽朗的笑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借宿,省银子。”薛敬仁恭敬的答道。
白坤若有所思,似乎并不相信少年的回答,不过也没有再纠缠,续而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做捕头吗?”
“啊!”薛敬仁呼道,表情惊喜,不过脸色很快就垮了下来,说道:“不是小子不愿意,只怕是身份不佩。”
白坤不明就里的盯着他,显然也很好奇他的身份。
薛敬仁无奈,将额头的头巾扯下,露出了囚字烙印。
“你是逃犯?”白坤双眼一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我打上烙印之后,就被赦免了,不过我爹娘都被判了斩首,而且是当着我的面。”薛敬仁平静的说道。
白坤打量这少年的神情,薛敬仁平静的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我爹做了坏事,理应问斩,只是连累了我娘。”说道此处,少年终是红了眼眶。
白坤走到薛敬仁身旁,取过他手上的头巾,替他重新系在额头上,轻声说道:“以后,你就认我做干爹吧,明天跟我回临渊城。”
薛敬仁想起了老僧所言,看来眼前的神捕就是他的贵人,他也不做犹豫,跪倒在地,流着眼泪磕了三个响头。
“干爹在上,孩儿给您磕头了!”
白坤赶紧将少年扶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过去的都过去了。对了,我答应过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了?”
“干爹,您不是神捕大人吗?”
“哈哈,神捕只是江湖上的别称,再说神捕有两个,我是其中之一,名叫白坤。另外一个,是我师兄,名叫黑乾!”
“那一定很厉害!”薛敬仁终于收起了悲伤的情绪,笑着说道。
“再厉害,今夜还不是被你算计了两次,不过也好,我心里也就没啥亏欠了。”
“啊?什么意思。”
“哈哈,那四个乞丐少年还真是我安排的,他们是镇狱司培养的外线耳目。”
薛敬仁瞬间明白过来了,看来一切其实都在白坤的掌握之中。
白坤看懂了少年的神情,眼里赞赏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孩儿昨天夜里才进来的。”
“这里半个多月前,发生了灭门惨案,你就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怕挨饿,其他都不怕!对了,我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找到一本书。”
说完,薛敬仁从怀里掏出张初九那本《林国山川闲闻录》递给白坤。
“你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白坤接过书籍,随手翻阅问道。
“这本书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奇怪。我白天逛遍了武馆,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的书籍。而且这本书还出现在偏院,应该是学徒住宿的卧室。”薛敬仁颇为自信的说道。
白坤看着手里的书籍,挑眉问道:“你怎么找到的?”
“昨夜我挑了一个稍微干净,没有沾血的上位床铺入睡,今早醒来睁眼发呆时,却发现房梁上的灰迹有些不均匀,有触摸的痕迹。”
“所以在房梁上找到了这本书?”
“是的,干爹,你看这里。”薛敬仁搭手翻到其中一页,指着其中一个‘面’字说道:“这个字上有指甲划痕。”
白坤凑近一看,果然如少年所说,如果不细看,还真察觉不到。
薛敬仁继续找出其他几页,展示给白坤说道:“一共有四个字,分别是面,猴,具,脸。”
“猴脸面具!”
白坤双目一凝,此次前来安海镇调查了这么久,虽然也有过圣族出手的怀疑,但完全找不到精武馆与圣族之间的关联,眼下几乎证实了猜测。
如果灭门案牵扯到圣族,还是圣族圣使亲临,那其中的隐情,恐怕并不简单。
白坤思虑片刻,拉上薛敬仁离开精武馆,边走边说道:
“咱爷倆连夜启程,速回临渊城。此次你误打误撞立的大功,干爹保荐你入镇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