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对面的男人二十出头的模样，他看了看我，抱歉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睡了多久？”
说着，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没关系，也才半小时而已。”我笑了笑道：“之前你说自己最近一直在重复地做一个梦？”
“是的。”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已经不能正常地工作了！”
“能说说是一个怎样的梦吗？”
男人回忆道：“在梦中，无论我到哪总会有一段阶梯出现在我面前。公园的阶梯，上楼回家的阶梯，工作楼的阶梯……每次走，我都走不到尽头——无论向上还是向下走。”
我喃喃道：“彭罗斯阶梯？”
“跟我梦里的阶梯有关？”男人问。
我点点头：“那是一个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阶梯。”
想了想，我问道：“除了阶梯，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男人沉重地点点头，用一种悲伤的语气说道：“我看见了我的妹妹。每次在我快要触碰到她时，脚下的阶梯就会裂开，随后我就掉了下去一直掉，无穷无尽。直到我醒来。”
“你的妹妹……她出了什么事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小口。
接着，他用低沉悲伤的声音说道：“几年前，因为我的疏忽。我的妹妹……去世了……”
我停下手中的笔，感到一丝羞愧：“啊……这样……真是对不起，提起那么悲痛的过去……”
“没关系，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无论我愿不愿意，它都已经发生了。”
思考一阵后，我说道：“也许是因为这些年，你对妹妹的逝世太过于悲痛和愧疚。所以才会一直重复做这个梦。”
“嗯，也许是这样吧……”
男人偏着头，脸上露出一个解脱的微笑：“我已经能看见她在阶梯的入口向我招手，对我微笑，我想我快掉到底了。这个梦，也该醒了。”
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男人起身，说了声谢谢。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翻看着手中的记录本，突然看见他的公文包还放在桌上。我拿起包，打开门冲了出去，男人的身影正好消失在阶梯的拐角处。
“你的包！”
我顺着阶梯向下追去，却再也看不见男人的身影。
阶梯仿佛无穷延伸般走不到尽头。
我猛然想起这是彭罗斯阶梯。我翻过低矮的护栏，向下坠去。
睁开眼，我的面前坐着一个二十出头，温文尔雅的男人。
“你说你最近一直在做一个重复的梦？”
“嗯，我在梦里走着一个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阶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