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陈述,顾秋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在梦中,你会与现实里见到的某个人进行医患交谈。就比如我跟你同时出现在梦中,你是医生,而我则是你的患者。充当你患者的人,会问你关于封罗斯阶梯的事,而在你做出解释后,患者会提出告辞,你会因为各种原因追出去,结果发现其实是自己身处在彭罗斯阶梯中,只有坠落才能让你醒来
——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我点头:“完全正确。”
接着,我有些苦恼道:“说实话,有时我都快分不清哪一刻是现实,哪一刻是在做梦。”
顾秋拿着笔,边翻看手中的记录本,边问道:“你说自己最近在构思一本小说,却怎么也找不到灵感?”
“嗯,对。”
顾秋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被视作出路的灵感怎么也找不到,你将希望寄托于梦境的猎奇,但梦境却周而复始,没有任何新意。于是你的焦虑与不安让你一直陷入这种恶性循环中,就像彭罗斯阶梯一样永远没有尽头。”
“的确如此,我最近显得过于急躁了。这样是写不出什么好作品的。”
我叹了一口气,随即问道:“那我该怎么放松心态?至少别再让我做那种梦,再这么下去,可以打电话让精神病院为我空出一张床位来了。”
顾秋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
说完,他站起身,绕过身前的圆桌,走到不远处棕褐色的书柜前。他打开玻璃柜门,在一大摞白色的资料中翻找着什么。
几分钟后,他走了回来,我注意到他手中多出一个笔记本,封面很平常:一个大的泰迪熊抱着一个小的泰迪熊。
我疑惑地看着他,顾秋解释道:“这是几年前一位患者痊愈时送给我的,他是双重人格,一个哥哥人格,一个妹妹人格。这里面是他们一起生活的一些记录,应该对你写小说这件事有些帮助。”
“这……可以吗?”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内心却已心动。
一来是我一直对人格分裂这种病例有些好奇;二来这的确个很好的写作素材。
“虽然说作为心理医生,我不该泄露关于患者的信息。但作为朋友将一些属于我的东西借出去。我想,还是无妨的。”
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我的顾虑:“再说,这也不算特别私密的文件,也不会泄漏什么重要的信息。”
“哦,这样……那就多谢了。”
我有些欣喜地接过笔记本,恨不得马上打开翻阅。但一想到顾秋还在,这么做有些不礼貌,况且这也不是适合阅读的场地。我压下了这种冲动。
顾秋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行了,今天先到这里吧。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啊......好的,今天打扰了。”
我起身告辞,顾秋送我到门口,半开玩笑道:“现在精神病院可没你的一席之地了。”
我笑笑,说了声再见后,抬脚融入到秋日的暖阳中。
这是个温暖的下午,阳光透过纱窗洒在米其色的书桌上,细小的微尘像撒在空中的金粉一样,上下翻涌。
我坐在书桌前,手边一杯咖啡,面前摆着一本笔记本。翻开淡黄色的首页,一行字映入我的眼帘:“仅以此记祭奠我死去的——”
后面没写是谁,不过我想,如果拥有双重人格的人想要重新融入社会,必有一个人格会死去,那么横线后应该是哥哥人格,还是妹妹人格?
我翻开下一页,开始了解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