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明月醒来的时候,天刚微微亮。
看着窗外半明半灭的天光,他有一刹那间的怔忡。
昨天晚上,他确实有些醉了。
回来的路上,叶小匪亦醉的厉害,与她平日大相径庭。
他竟不知,她喝了酒是这般模样。
他想起在马车里时,他把她抱在怀里,她的身子轻得不象话。
马车轻轻一个颠簸,她在他怀里身子便起伏一下,他把她往怀里搂了又搂,想搂的更紧一些,又怕吓着她,想把手放松一点,又怕抱的不稳摔了她,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左右为难。
而她却全然不知,还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换了个更舒适的睡姿,偶尔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嘤咛。
他只觉她吐气如兰,不敢看她的脸,只得转过头去,耳垂却一不小心碰到她嘴唇。他不由的心神一荡,再也克制不住,便向她唇上吻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再次发出一句呓语,这次声音大些,他终于听清她在叫,“楚……兄……”
这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浇了他一个透心凉,刹那间他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却听她继续说道:“亮……兄……干杯……”说罢,她抬起手来,仿佛手里握着个酒杯一般,虚握着拳头,一伸手,一拳打他惊呆了的脸上。
他当时真是哭笑不得。
高楼明月没有意识到,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甜蜜。
这时,棋语推开门进来,高楼明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在棋语的服伺下起身洗漱。
半柱香后,他穿着一身劲装走出门,门外天已大亮,又到了他练剑的时间。
棋语已在练剑的地方等着他,手上捧着他的“指月剑”。
前段时间他中了蛇毒,依照叶小匪的吩咐,已停了一月练习,每天只运气调理,直到几天前才恢复练剑,但总觉剑意有些晦涩,没有之前挥洒自如之感。
他冲棋语点了点头,棋语便连剑带鞘往空中一抛,他提气一纵,已飞身将剑接在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剑不出鞘,一套“指月剑法”连绵不绝的使出来,初时缓慢,还觉真气凝滞,略有不畅,到后来内息运转全身,渐入佳境,只觉真气沛然,忍不住清啸出声,竟声如龙吟,经久不息。
棋语听他啸声,知他伤势已愈,再无大碍,不由心下欢喜,凑兴道,“公子,且让棋语为你助兴。”
高楼明月扬声道,“你且攻来。”
棋语素手一扬,只见一道白光向他攻去,略带呼啸之声,竟是十分迅捷。
高楼明月正使到“清风朗月”这招,银光还未近身,却仿佛陷入一个漩涡,被卸去劲力,斜斜的落在地上,连他的一丝衣角都没有沾到。
棋语放下心来,双手同时出招,连绵不绝的暗器向高楼明月攻去,有黑有白,竟是一粒粒围棋子。
高楼明月不慌不忙,“烘云托月”、“追星赶月”、“旷日引月”、“镜花水月”等招信手拈来,竟如同练剑般圆融达意,并无半点应敌之态。
仿佛他并没有在接棋语的棋子,而是他的剑将棋子带的舞动起来,倒象是两人在配合一般。
棋语不断的变换手法和方位,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向高楼明月攻去,但是高楼明月仿佛总比她更先知道她的想法。
他的剑总在她的棋子要攻去的方位等着她,然后棋子就被他的劲力带偏。
一柱香后,棋语手上的棋子用尽,只得收手。
高楼明月收剑回气,将掌中剑重新扔回棋语手中,然后接过画意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汗,道,“看来这段时间,琴音都没有督促你们。”
棋语惭愧道,“是奴婢资质愚钝,那手“杏花天雨”总是练不太好。”
高楼明月道,“也不妨事,这段时间我受伤,你们难免事多些。”
棋语不敢作声,画意接道,“公子伤势大好了,琴音姐想必十分高兴。”
高楼明月微微一笑,道,“叶小姐起来了么?”
棋语与画意互看了一眼,道,“应该还没有吧?不然这时候她应该在竹林里散步。”
高楼道,“看来她昨天真是醉的不轻,且让她再睡一会吧,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棋语画意齐声道,“是。
高楼转身待走,想了一想又道,“昨天晚上让你们去送的醒酒汤,她可有喝?”
棋语和画意对视了一眼,没想到高楼明月问的如此之细,画意只得答道,”昨天晚上是奴婢去送的醒酒汤,当时叶小姐已沉睡不醒,奴婢不敢打扰,就在房间里点了薰香,想来叶小姐醒来的时候应该不会头疼。”
高楼道,“还是你细心,我且去换身衣服,过会去瞧瞧她。”
“是。”画意应声,将手中丝帕交于棋语,自己却向叶小匪所住的近水楼走去。
高楼明月回到房内,换过一身衣服,正准备用早餐,却见琴音带着画意急急而来,不免有些诧异。
琴音脸带焦急,“公子,叶小姐不见了。”
高楼奇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琴音看了一眼画意,为难道,“画意你把情况和公子说说。”
画意道,“因公子要过去见叶小姐,我便过去想同叶小姐先打声招呼,到了她那敲门,房里却无人应声,我以为她宿醉未醒,有些担忧,便推门进去,哪晓得房间空无一人,叶小姐连人带行李全不见了。”
高楼明月脸上阴晴不定,待要问“她是不是出去散步了。”又想若是如此,琴音定然不会说她是不见,又改口道,“可有在外面找过?”
琴音道,“画意过来告诉我时,我便召了众人前来询问,大家都说没有看到叶小姐何时离开。”
画意接着道,“昨天是书香姐姐值夜,琴音姐姐召集众人相问的时候,她也没来。”
琴音道,“我和画意找遍了明月台内外,都没有看到叶小姐和书香,便传了在附近驻守的内卫来问,内卫在门外竹林内发现了书香留下的记号,她应该是追踪叶小姐而去,情况紧急来不及通报。”
棋语便道,“难道书香发现叶小姐有危险?”
画意道,“若是叶小姐有危险,书香应该是报警示意,而不是偷偷跟随。”
琴音道,“难道书香发现叶小姐形迹可疑……”她掩住嘴,看向高楼明月。
高楼明月的脸色难看起来,想起她昨天晚上说的四海赌坊之事,心中不快,道,“既然有线索,那还不快去查。”
琴音不敢再挑拨,忙道,“奴婢这就安排下去,想来马上就会有消息。”
高楼挥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他自己却往叶小匪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