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观测镜？”斯教授对这个回答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正在直播，他是个讲究学士风度的人，只得把话问下去。
“你倒是说说，具体怎么个改进法？”
林夜心头一定，这话显然给了他错误的暗示，以为自己猜对了方向。
“教授，我们可以拿两个观测镜放到屏幕那一侧，让每个镜头分别对准双缝板上一条竖缝进行观察。”
这是要干嘛？斯教授没想到林夜还真说了个三五九出来。
“你这说得不够清楚，还有，这么改进的目的是什么？”
林夜心想先前那些小孩说的严丝合缝的，显然都是照搬材料的标准答案，他自己这么随口说来自然说不明白。
索性胆一肥，问道：“教授，要不，我直接动手改进？”
你还要动手改？你小子是要上天？
斯教授心里有点动怒了，他现在已经九成九认定这小子故意添乱。
可现在在直播，他还不能直接否定学生的质疑和求新，虽然斯教授心中已经想好了课后怎么惩戒林夜，但嘴上还是允许了。
“那你过来，老头子我倒是很好奇你想怎么摆弄。”
林夜不疑有他，三两步来到实验桌正前方，从一旁的仪器架上拿起两个观测镜安装起来。
很快，一左一右两个镜头被安置好，并把镜头分别对准了双缝木板上一条缝隙。
林夜脑子里把地球的双缝实验回想了几遍，应该没什么遗漏了。
“好了教授。”
林夜挺直了腰杆站到一边。
“这就好了？”
笃定地冲教授点了点头，林夜又指了指之前的小女孩和她身旁的小姐妹。
“教授，我还需要两个同学协助一下。”
“你看着办吧。”斯教授心里俨然已是一副对待闹剧的心态，只想赶紧折腾完。
“麻烦两位过来帮下忙，我需要你们分别使用一台观测镜。一会我启动光源的时候，你们各自观测自己对应的缝隙是否有光通过。”
两个小女孩诧异了一下，最终还是配合着走了过来，各自半蹲着低头凑拢到一台观测镜前。
林夜这时候也大步走到了点状光源这一侧，把手搁在了光源开关上。
“这位同学，麻烦再把灯给关上。”林夜冲着门口灯控处的同学招了招手。
很快，四周陷入了黑暗，而那点状光源再次被开启。
不过哪怕现在，斯教授也没看明白林夜究竟想干嘛。
很快，在场有几个眼尖的学员觉察到了异样，两眼一瞪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有学员发出了疑虑声，显然有几分躁动。
随着越来越多学员的异样表现，斯教授也感觉到什么不对了，不过他冲着眼前实验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不同。
“天啊，怎么会...!”
什么怎么会？斯教授脑子里挂满了问号。
“是啊！怎么是两道杠！怎么会这样！”终于有急性子的同学破口叫出声来，这话把老教授也惊了一跳。
老头子三两步向前来到实验桌左侧，再回头看了看那黑色屏幕，此时屏幕上，两道清晰的竖杠立在那里，不多一条，不少一条！教授的脑瓜子顿时嗡嗡炸了。
怎么就变成两道杠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老教授现在很难理性的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不就是加了两个探头么？完全对光的路径没有进行过任何干预啊？怎么就从九条杠变成了两条杠！
老教授已经没工夫去想为什么了，脑子里疯狂涌现着这个现象可能带出的连锁反应。
双缝实验为什么被奉为经典？就是因为它结束了光到底是粒子还是波动的学术争端！甚至说是信仰争端。
如果光是粒子，那么通过双缝以后就应该形成两道杠，如果光是波动，那么通过双缝以后就会因为波的干涉而形成多道杠!
在过去，实验结果是唯一而明显的！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把盖棺定论的事情一下给掀了？
老教授突然背脊一凉，仿佛感受到了两道阴冷的视线从天外两团巨大的阴影投射而来，一个来自元素联盟，一个来自波弦教派。
关键是这件事他想捂都捂不住，要求莱恩学院直播《双缝实验》的合作方正是波弦教派，刚才的事落在有心人眼里，不可能瞧不出端倪。
此时站在一旁的林夜也察觉到古怪，这些人震惊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这里的双缝实验该不会只有前半部分吧？这就太膈应人了。
更要命的是，如果这后半部分实验在这里原来根本不存在的话，自己这一番摆弄可就出大风头了！
这老头子一会要是问我怎么想到这么改进实验的，我总不能说靠自己发现了光的波粒二象性吧？
事已至此，林夜脑子转得飞快，该怎么瞎编下去呢？林夜决定先下手为强。
“啊呀！教授，怎么就突然出现两道杠了？”灯突然亮了，林夜的问话如同给了教授一记闷棍，一下把老头子也拉回现实。
“为什么？”老头子哭笑不得，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心道你小子这么改得实验，你现在来问我？
“我加两个观测头只是想看看光波是如何彼此干涉的！这这...怎么就变两道杠了！怎么就变了呢？”
老教授注视着眼前这小子，哪怕他是一个正直的老学究，脑子里也不免浮现一丝阴谋论来。
这孩子今天一直透着古怪，一来实验室就晕倒，然后答题也是答非所问。
不过林夜也是老滑头了，哪里能让老教授从他表情上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现在是吃定了这身体是个半大孩子的优势，绝对不背这个揭开波粒二象性的锅！
遥远的教堂里，追光者们身前的光幕已经被关闭，身着金袍的大胡子老头正气得瑟瑟发抖！
老头子身后，年轻的追光者们依然肃穆站立，不过大都低垂着头缩在斗篷里，人群中传来嘤嘤嗡嗡的私语声。
“异端！”
老头子小声呵斥了一句，作为新一代追光者们的领路人，更是波弦教派的常任理事之一，老头子毫不怀疑这是一场破坏信仰的恶作剧，是来自异端的挑衅。
双缝经典实验从公布到现在也有六十多年了，他当然不会相信实验真能有什么变化。
只见老头子左手举起轻轻一挥，很快两道暗金色的阴影一闪出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渣滓，就清理掉。”
老头子以蚊蚋般的声音吩咐道，那两道暗金色阴影随即消失。
随后老头子转身正对着身前的追光者们，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犹如和煦春风，并缓缓说道：“我的孩子们，我收到消息，刚才的实验直播出了点乱子。咱们先继续今天的洗礼课，之后会再安排大家观摩正规的双缝经典实验。”
追光者们闻言也都噤声了，当然，一个个脑子里依然挥之不去那夺目的两道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