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因为陈瑶的离开哭泣,更不想因为父母的压力哭泣。但是此刻我真的泣不成声。我满脑子是自己的不堪,是自己的面对陈瑶母亲的懦弱。
我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我就当我在昨天和我的爱情就死在这里,然后寻求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人就是这样,从有想法到做出决定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下午,我又来到了古城酒吧。辞职的过程很干脆,然后我就带着结算的两千一百块回到了租住的房子。我打了个电话给张怡,开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等待着她的接通。
电话里的她声音慵懒,看似是还没有睡醒,我简单的告知了她一下我辞职的事情。然后她就说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我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也不用在意了。毕竟从此以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和她的交际就可能从现在开始越来越远,直到不再联系。
我把有关陈瑶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放在了一个大大纸箱里。然后用胶带一层又一层的将接口牢牢封死,就好像这样就能让我彻底的放弃这段已经成为过往的感情一样。
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之后,也就过了半个小时的模样。我在房间里等着房东的到来,我还是和往常一样,点上一根烟,提上一罐啤酒走到了院子里。窝进了一个前房客用大号燃油桶做成的摇椅里。来过我这里的朋友都对这个造型显得粗糙的摇椅夸赞不绝于口。它由一个完整的油桶切割,然后焊接。除去摇篮该有的功能之外,前房客甚至给它安放了枕头和一扇小小的门。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人的烦恼其实就是记性太好,如果真的可以把什么都忘记,然后每次睡醒睁开眼都是新的世界,那该多美好。我当然知道这些都不可能实现,所以我做出来这个玩意,就想着等着自己被这个世界虐的不行的时候,关上这扇小门,睡在里面,就由着她晃来晃去,等自己晃明白了,或者晃傻了,也就好了。”
当时我还很配合着她哈哈大笑,知道现在我再次站在它的面前。
我撕开了啤酒,钻了进去,然后关上那扇门。就像前房客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管,就由着她晃来晃去,然后慢慢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相当的充实,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陈瑶结婚了,就在我和陈瑶正准备互换戒指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舞台下面的张怡大声的叫着我。
“安可,安可。”
我睁开了眼,看着站在我眼前背对着夕阳的张怡,我自嘲的笑了笑。
“你怎么过来了,是来看我最后一眼的么?我决定听你的建议,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遇到个更好的自己。”
“什么叫看你最后一眼,正好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咱们搭个伙,一起上路吧。你看我东西都收拾好了。”顺着她的话语,我看到她身上背着琴盒,手上拖着一个大号的黑色拉杆箱。“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就去把工作辞了。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了,期间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又没接!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偷偷的跑掉了。”
张怡丝毫没有在意旁边小桌上的啤酒是被我喝过的,抓起来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接着说道,“没想到你是缩在这个大乌龟壳里了,嘿嘿。”大乌龟壳,是她给这个摇篮起的别称。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张怡,再看看她身边的行李箱。
“啊?”
“啊什么啊,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我那边的房子退了,今晚就在你这将就一晚上了,晚上的时候商量商量去哪里,然后明早就去买票。”张怡再离我不远出的地方坐下。
“真的假的,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看看并没有暗下去的天色,心里估摸着我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
“还不是怪你,电话又不接,我以为你一个人先走了。我决定了,这段时间就跟你混了。现在我们两可算是相依为命了。”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你跟我一起走?什么叫我们两相依为命?”
“你哪有那么多问题……”张怡正准备还要说些什么,小院的门口又来了个人,正是我约好过来处理退房事宜的房东。
看到房东,我和张怡的对话自然也就中断了。虽然不知道张怡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看这情况,这个房子今天是退不掉了。和房东说了事情的缘由,毕竟我也在这里租住了三年。房东很大气的先把我交的押金和没有住完的租金给我退了回来,还说可以在这里多逗留几天,只要在走的时候将钥匙放在哪里哪里就好。
送走了房东之后,我顺手将张怡的行李箱拉进了房间。
“还在外面做什么,先进来,我去做饭,吃完了,你自己回家。不要逼我把你丢出去。”
……
说是做饭,其实只有一盘凉拌黄瓜,一碟花生米,还有刚才打电话叫小饭馆送来的两个炒菜。
摆好酒菜,我发了一根烟给张怡。
张怡笑着接过:“安可,为了我们的新生活,干杯!”还没等我回话就喝了一口,夹了一口黄瓜吃了起来“哇,这黄瓜真好吃。手艺真棒,看来我是有口福了。”
“喂,别说有的没的,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没事发什么疯,生病了?”
“没有啊。其实跟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对我自己说的。毕竟我也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我在这里本来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要走了,我去找谁?你愿意让我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吗?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被骗到西递来的了啊?”
“就你这么凶猛,谁敢打你主意。”我夹了一颗花生米,抓起啤酒罐,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眼神。
“安可,我真的很想逃离这里。三年来,我无时无刻的想离开这里,但是那件事真的是我的阴影。我真的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陪我去散散心!安可,我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张怡突然很激动的站起身,将手中的啤酒罐狠狠的砸向地面,大声的说道。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也站了起来。就这样,双目对视,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安可,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坐在前面车来车往的马路上。看着这个古镇的灯火辉煌,如果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那我也会一样去惊讶着她的美。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奔着所谓的爱情,奔着那个王八蛋来到了这里。发现这里其实只是个我给自己编制的梦时,你知道我当时的挣扎吗?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无助吗?你感受过那种万千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你的那种孤独吗?”
“怎么可能没有,现在,不就感受到了吗。好了,好了。带你走还不行嘛!去房间把我吉他拿过来。受不了你。”
“好嘞!”
“咳,又被唬住了。”这几年类似的对话场景也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可是无一例外的都是我败下阵来。
转过头,看着张怡走进房间,再想想刚才她说话的模样,再回忆第一次遇到她的模样。吐出一口烟,恍惚间三个张怡合为一体,变成现在这个抱着我的吉他,满带着微笑的站在我的眼前的女孩。
“有没有现在想听的歌?”虽然郁闷着再一次被张怡唬住。但是还是伸手接过了吉他。
入手的感觉少了些许,低头看去。这不是自己的琴,却为什么除了手感其他都一模一样。
“对了,我的吉他,没了啊。”我瞬间回忆起昨天自己在房子里砸吉他的模样。
“那这把?”我出口问道。
“我的,和你的那把一样。我本来是想去拿你的,发现你的坏了,所以……”
“没事,我吧这件事情给忘了。想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还是哪首歌吗?”
“恩。”
“这里的秋天
开始变得寒冷
孤独了忙碌的人
总会有一些
善良的狗
心中藏着秘密
我在黑夜里
听见你的歌唱
是我没听过的歌
我会用一千个夜晚
陪伴着湖北的江
你和我一样
都是说谎的人
拥抱城市的灰尘
请你轻轻的摘下我的面具
轻吻这短暂时光
我会在每个柔软的黄昏
喝一杯温柔的酒
管他是与非
管他忧和愁
只要你还在我的北方
这里的秋天
忽然下起雨
打湿了我的头发
快说再见吧
善良的人们
趁我们还有酒喝
你在人群中照一张相
妩媚了他们的时光
快些打扮
快些梳妆
我们还要去四川的湖
你和我一样
都是诚实的人
看不见回来的路
我想我只能
你说这些话
毕竟是我的全部
我会在每个陌生的早晨
唱一首温暖的歌
管他时光流逝
管他四季变换
只要你还在我的北方
后来在一个慌张的夜晚
我找见了憔悴的人
我想你一定
也不能结婚
岁月啊
那就这样吧”
“安可,你也知道。这是我最喜欢听的一首歌。现在我也想把这首歌送给你,怎么说呢。我们都幻想过爱情,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描绘出一部属于自己的爱情喜剧。奢望着谁都不会离去。可是,一旦有人离去,或者……最可笑的是,没有人会叫你怎么去面对,如何分辨这个眼前的世界到底是大醉的梦境,还是清醒的现实。我们就这样面对着,挣扎着。甚至都来不及跟过往说一句再见,就已经长大了。”张怡握住啤酒,放在我的面前。“现在,我把这首我最爱的歌,和这把我最爱的琴送给你。愿你以后的未来皆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