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梦里的事都是前世未了之事,又或是最遗憾之事。
沉意挽身处桃花林中,一身白裙,仙气十足,她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婀娜的身姿随风起舞,忽的,一男子踏步而来,俊朗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不能挪开,那微笑如沐春风,看着眼前的人儿,眼底尽是宠爱,瞳孔里呈现的也只有她。
沉意挽看着那人,叫了一声“轻尘”,便飞奔而去,男子也抱住了她,原本以为是美好的结局,最后,沉意挽听到那男子说了句:“微雨,对不起。”
醒来,沉意挽害怕,疑惑,还有留恋,唯一真实存在的是枕间的湿意和眼角的泪痕。
鸟儿在枝头吟唱,叫醒沉睡的人们,阳光洒落,鱼儿越出水面,争相问好,将军府一切如常,好似昨夜并未有事发生。
吴暄刚进门就看见沉意挽在镜子前发呆,走到身边也没有发觉,
“丫头!”
“阿,哦,是你呀。”沉意挽回了回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看着吴暄,精致的脸庞,黑色的长袍衬得白皙的皮肤更加耀眼,长发一半束起一半自然垂落,多了一分温柔,也多一丝神秘。
“怎么坐在这发呆,生病了?”吴暄上前伸手贴了贴沉意挽的额头,试了试没有生病,才放心,多年沙场的磨砺,让他学会把情绪不留痕迹的隐藏起来,就算心底着急,也不会表现出来,昨夜如此,今日亦如此。
“没、没有。”沉意挽有些不自在,眼神闪躲。
“今日送你回家。”
“那我收拾东西,”
“先吃饭。”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东西自然有人会收的!”
沉意挽不语,心里还想着等会就要回去了,何时才能出来呀。
“今日,我就不送你了。”
“阿,哦。”
“有空了去看你,到时可得把欠我的银子一并给我。”
“小气鬼!”
吴暄看着沉意挽反驳她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股冲动,一把将沉意挽拉进怀里,在不把沉意挽弄疼的情况下,紧紧的抱住了她,而沉意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也是手足无措,她知吴暄不是坏人,也知他救了她两次,更知昨夜他一直守着她,但她从未想过,吴暄会对她如此,这个拥抱代表了什么,吴暄不说,她亦不会问。
沉意挽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她变了,变了些什么,无从说起……
用过早膳,将军府来了一人,说是来找意儿,经查问才知是介意师兄来了。
沉意挽在看到介意时,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昨夜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清光寺又是佛门重地,也不好明说。
“意儿,别哭啦,师兄这不是来接你回家了。”介意抱歉的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不好意思,我家娃神志不清,’的意味,一边安抚一边说道:“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小师傅,无妨,意儿这孩子什么样,我们都知道,见怪不怪了。”柳忆柔深知其中的道理,未曾言明,只顺着介意的意思说道。
“师兄,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
“我来还不够,怎得,你想来几人才够,小哭猫!”
“嘿嘿,我就是想你们了嘛!”沉意挽擦了擦脸颊上残留的泪水,笑了笑,拉着介意的衣袖撒娇。
“走吧,早些出发,师傅还等着你呢!”
“师傅?”沉意挽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担心吉人秋后算账,这犹豫之间,步子也就迈不动了。
介意看出了她的心思,“别想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走吧!”
“佛祖保佑我吧!”
“施主,我们就此告辞了。”介意道。
“小姨娘,我走了,帮我给小姨夫问好!”
“好好好,我会带到的,姨娘有空去看你阿。”
临走时,送行的人里没有吴暄,沉意挽的心中有些失落,那人没有与她告别,却与她相约下一次的再见,沉意挽在将军府门口望了望,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繁华的街市,热闹的京城,人们忙忙碌碌,就连河里的鱼儿也来不及喂,枝头鸟儿吟唱的小曲儿也来不及欣赏。回清光寺的路上,微风袭袭,带来青草的香味,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就算行人越来越少,也不会寂寞。
“师兄,师傅心情可好?”
“心情嘛,时好是不好,要分事情!”
“那我惨了。”
“意儿,昨夜的事,我知晓。”
“阿!师兄,你怎会……”
“安拾音想以这样的法子逼你,也就不会善罢甘休,师傅知道安拾音向皇上提出赐婚,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命我来接你回去,其实我昨日夜里就到了,发现将军府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打探一番,发现吴施主暗中潜入安庆王府,我也就跟去了,就看到后面发生的事了。”
“原来,你都知道啦!那你怎么不来救我?”
“有吴施主在,你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的武功,怎打的过安拾音,还是不添乱的好!”
“好阿,原来我的安危这么不重要,哼!”
“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介意有何曾不想救出沉意挽,可是他一旦现身,清光寺就不能独善其身了,由于沉时的青睐,清光寺早就不能真正的立于朝堂之外,且不说每日来上香的除了平常百姓,就是朝中大臣,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己的对佛祖的敬仰之意,可谁不明白,他们真正在意的庙堂之上的天子对清光寺的看法。不问朝堂事,不答朝堂人是清光寺能够安然无恙至今的原因。
回到清光寺,沉意挽没有见到吉人,介人说,师傅在介意离开后就开始闭关了,躲过一劫,沉意挽松了一口气。
虽说吉人闭关是常有的事,但这一次时间长得连沉意挽都不习惯了,整日没人管,寺里的师兄弟们也有自己的事干,甚是无聊,而赵诗羡就像他说的那样“孺子不可教也!”真的就听之任之了,一个无心讲,一个无心听,能坚持下去的原因也无非就是两个无聊的人找到了一件无聊的事可以做而已,有好几次,两人讲着讲着都睡着了,还是介意来叫吃饭才知已近黄昏。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许夫人许久未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介人照料寺里大大小小各种事情,忙得晨昏不知,介物将寺里的东西又扔了许多,惹得介意大发雷霆,介于无人陪他练武只得折磨新来的小师弟,就这样,春暖花开的春天过去了,迎来的是骄阳似火的夏日,那个说要来看她的少年依旧没有来。
那天,沉意挽刚刚从学堂出来,吉人闭关结束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清光寺,沉意挽欣喜地跑到吉人房间。
“意儿,近来可好?”
吉人亲切的问候,激起沉意挽心中久违的感动,她有许多问题要问,为什么师傅不等我回来再闭关?为什么你明知我会出事还是让我去了?为什么这一次这么久才出来?为什么你明明有事却不告诉我们?为什么我是一个女孩儿,你仍愿意收我为徒?很多想知道原因的问题,沉意挽没有问出口,也不敢问出口,总觉着这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师傅,下一次闭关不要这么久好不好?”沉意挽在吉人身边蹲下,抬头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老人,两颊的皱纹又多了几分,沉意挽想着,师傅又老了。
“好。”
当初的女娃长大了,吉人心里高兴,作为出家人,这是他养大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吉人出关,也就代表要进宫了,这是惯例,也是沉时特意下旨说明的,沉意挽不知其中缘由,但自从她记事以来,每次如此,从未变过,只是这一次,吉人进宫还为了一件事,打仗!
出征之前,皇帝要为即将浴血沙场的将士们送行,助威,吉人要在一旁为其祈福,保佑他们能平安回来。
沉意挽从吉人的口中得知,这一次带兵的那个人居然是,吴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