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凝结了世界,像潭黑色的死水,没有流动,没有声响。走向深处的夜晚睁开眼与闭上眼都是一样的,而眼前看不见的东西在心里却越发清晰,你看不到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被铅笔勾勒出轮廓,彩笔再轻抹上色,嘴角与眉梢完全是你第一次见她的样子,毫不刻意地微微上翘,挂着两个小小的梨涡。为此,我常常在深夜里等候,睁着双眼,直到瞳孔成为夜晚的点,怕你不愿在梦里与我相见。
那是个夏天,天放肆的蓝着,那么大的云朵都成了点缀,在天上轻轻的舒缓的变换着姿态,好像傲娇似的与花坛里的玫瑰比着娇媚,太阳惯着云朵,你抬头太阳就刺得你睁不开眼,好像生怕人猥亵了白云姑娘的娇美,而大地上的知了、蛐蛐啊,这些个音乐家对着玫瑰女孩鸣奏着倾慕的赞歌,你不用站在花坛边也能感受到那份热烈,那曲子远远的就能听出声嘶力竭,毕竟知了对玫瑰女孩的爱只有一个夏天,包含一生的夏天。
就在那样热烈的夏天我遇见了你,你像一阵微风从我身旁拂过,带着夏天的花香,我舍不得睁开眼,且止步不前,停在那儿的我好像有了和知了一样追寻的守护的可以为之声嘶力竭的东西。回过神来已不见你的身影,但我并不着急,虽然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对你,心跳的频率都成为了证据。
此后的两三天我常常在校园里闲逛,操场的两旁是高大叶密的垂柳,在树荫下伸手触摸着權木的绿叶,有的还开着白色的小花,呼吸里都带着花香,中学的新校园真的让人很舒服,不过好像大了些,大到我遇到341个人里没有你。
今天较之往常是个特别的日子,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哪个班级的花名册上,且能大概的记得在纸张上某个位置,可能为了更加确信不会出错,顺便记住了自己名字的上下左右的某个好记的名字,顺便再猜测一下这个名字会不会是个女孩,顺便再想下如果是个女孩会不会是一个漂亮的女孩,顺便……一群从未谋面的或者可能谋面的人,但绝大多数是互不认识的人坐在了一起,不经意的四面环顾都是一次次打量,是人与人之间刚遇到时的陌生产生的好奇,在老师点名时每个人都侧耳倾听然后用眼睛去不刻意地打量,好似在看自己之前的猜测会不会得到确定,这样确认的事情是很好证明的,你看看他的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了,很难相信初次见面就能对别人产生兴奋或失望的情绪,但人总是能在臆想里就能与别人相处且感受到相处的情景。我就在这样的场景里臆想着与那个女孩相遇的情景,因为不知道名字所以无法确认,但是的确想象过的,而且人类往往都喜欢想象的美好的结局,在不经意间为自己徒增着失望。
第一堂课在相互间的自我介绍中过去,某位同学在介绍自己兴趣爱好时一句“我喜欢听歌但不喜欢唱歌“颇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记住他名字,事实证明我做匹配题的能力真的挺差劲。课后我站在走廊,从这个角度看校园是第一次,绿植真的挺多的,几条的小路在榕树和垂柳的遮掩下蜿蜒着,操场上伫立着几块篮球板,空荡荡的,看来第一堂课没有在操场上做自我介绍的班级,或许校领导是怕有的同学嗓门太大让全校都过早认识了某个叱咤校园的同学。看着将要度过整个中学生活的校园,我让自己尽量想起来的都是褒义词,可惜,那时词汇量稍显匮乏的我,我所想象到的美好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我遇到你的悸动,如今亦然。
校园里总能嗅到花香,教学楼下面是长长的阶梯,两旁种着桂花几个台阶就有一株,那馥郁的芬芳让你看那台阶都短了好些,缓慢的脚步都嫌匆忙了些,不过这样的感觉在去食堂的吃饭的路上就另当别论了,几百号人冲向食堂打饭的场景,别说桂花香,就是桃花,樱花的满园春色也抵不过让人饥肠辘辘的葱油味儿,那奔头可比望梅止渴的曹阿瞒来的可靠。就是这样一个中午,我在教室走廊像个将军看着冲向杀场的儿郎们,尽管这个将军会多忍饥挨饿半个小时吃到残羹冷炙的军粮,但谁让我想当将军呢,总得付出点代价吧,这样想饥饿感也会颇为自豪,回头想回教室看下兵法,却看到另一位将军——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