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中午已过,人们似乎都感觉不到疲倦,在街上来回走着。
一个带着斗篷的白色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秋季中午的太阳并不烈,可那人的额前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从妙医堂到楚府,路程并不算远,但对闭月来说,却有些漫长。
她有些累,也有些渴,便找了个茶铺坐了下来,要了一杯茶水。
旁边两人的说话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唉,你听说了吗,几天前燕国使臣刘斌死在驿馆里了。”
“对啊对啊,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听说是被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给毒死的。”
“听说使臣从芳华馆买的画上就有那种药。”
“怪不得,你们知道吗,芳华馆关门了。”
有一个人过来插话。
“真的假的?不会就是那馆主下的毒吧?”
“不是不是,那馆主素来不和朝堂的官员打交道。”
“那会是谁?”
“听说是楚家大小姐。”
“真的假的?”
“不知道,听说燕国使臣刘斌从芳华馆买的画就是她画的。”
“什么画?”
“听说是青竹图。”
......
那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突然,感觉一道白影闪现而过,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子起身离开了。
闭月快速的向楚府走去。
到了楚府门前,一小斯上前,问她:“姑娘,请问你找谁?”
“楚九黎。”
闭月回他。
“请跟我来。”
那小厮向初九阁走去,闭月跟在他身后。
......
初秋午日的微风不凉,用过午膳,九黎差人搬来一张躺椅,又吩咐落雁煮上一壶清茶,便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看起书来。
茶还没煮好,就先迎来了妙医堂的老板。
“小姐。”落雁叫九黎。
“怎么了?”
“闭月来了。”
九黎坐起身子,示意落雁叫闭月进来。
不一会儿,戴着白色斗篷,身穿白衣,拿着医书的闭月缓缓走了进来。
“小月儿怎么有空来楚府了?你的夜清哥哥得明日午后,接近傍晚的时候才能到达京城。”放下手中的书,九黎拿着闭月打趣道。
“九黎,不要拿我打趣。”
九黎知道闭月身子不好,待闭月走近,九黎起身,示意她坐在躺椅上。
“上午才去妙医堂找过你,你怎么有闲功夫来楚府找我?”九黎说着,挥手让下人搬来一张椅子。
闭月摘掉斗篷坐在躺椅上,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眼落雁。
九黎挥了挥手:“落雁,你们且先下去。”
落雁知道九黎她们要说什么,便带着下人退下
待落雁他们走远,九黎问她:“好了,你且告诉我为何来楚府找我吧。”
“九黎,我在我师父留下的医书上看到了这个。”说着,闭月将手中的医书翻开,翻到了记录着西域幻毒的那一页。
九黎接过书,看了看。
书上记录着:西域幻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极易产生幻觉。若服合欢,唯有交融。
看到这里,九黎点点头:“这你都说过,怎么了,有问题?”
闭月指了指下边那行字:“你看看这儿。”
九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
空气弥漫着安静,九黎将闭月所指的地方看了一遍又一遍。
书上写着:中西域幻毒者,若服合欢,每月十五毒发,毒发七次后,七窍流血而亡。
还有一行小字:暂无解药。
“闭月,你可有法子解了这毒?”
暂时没有解药,并不代表没有,还是有希望的。
“可以,但我需要去趟西域。”
“什么时候走?”
“今晚。”
闭月有些不适,弯着身子咳嗽了起来。
九黎起身给她倒了杯茶。
茶很香,清淡入口,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为何不明日再走,哥哥明日回来。”九黎问她。
闭月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九黎知道她不想说,便也不再问。
“你要去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半年。”闭月一顿,似乎以为九黎担心,又道,
“我会尽快赶回来。”
“闭月,近来京城不太平,我让阿珞暗中保护你。”
闭月摇摇头,没有同意。
“从然不太平,但我还怕么。”
九黎不语,看着闭月笑了。
她忘了,面前的妙医堂老板还会武呢。
“九黎,燕国使臣刘斌可是你杀的?”
九黎收住笑意,故作神情严肃,问她:“我为何要杀他?”
“不是你就好。”闭月呼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重重地落下。
九黎瞧她似乎有事,便又问她:“怎么了?”
闭月踌躇了一会,慢慢地说出口:“再来的路上,我听说官府的人查到了青竹图。”
“你怕他们查到我身上?”
“不,我怕有人要陷害你。”
闭月说话时样子很认真,将九黎逗笑了。
“有谁能害的了我?既然背负着还未完成的事情,我又怎会让旁人害了我?”
“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九黎,你身上的担子太重,在我离开期间定要安然无恙。”
“会的,这么多年了,本小姐什么没经历过?暗杀,下毒......有那个没在我身上发生过?我不都扛过来了吗?”
“可......”
“我知道你担心我,闭月,你也有你未完成的事情,对吧。”
闭月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她的确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
......
她们又谈了很多,直到太阳斜倚在西南山的头上。
见天色不早,九黎开始催促闭月回去:“回去吧,哥哥明日回来,你且明日再去西域吧。”
闭月起身,走到院子的门口,“九黎,不要再说我和楚公子了。”撂下一句话,她便走出了初九阁。
真是一个倔强的人呢。
落雁见闭月走后,便走进了初九阁。她一直都站在离初九阁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等着。生怕九黎有事叫自己。
“小姐,月大夫怎么说?”
闭月姓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九黎想逗逗落雁,便寻思着该怎样回答。
“江大夫说时日无多,过不了半年就要归西喽。”
“什么?!”落雁大吃一惊,显然是被九黎刚才的一番话给惊到了。
落雁迅速跑到九黎身边,伸出手抓住九黎的双臂,摇晃着问她:“小姐,这怎么可能?你虽然身子底差,但自小便用药浸着,这区区一点小毒,怎会这样?!”
双手还在不停地摇晃着九黎。
九黎只觉得眼前有好多金星星在动。
“落雁,落雁,快松手!你家小姐不会归西!”
落雁瞬即就松了手。
九黎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的金星星还在动。
“落雁,你晃的那么大劲是要谋杀你家小姐啊!”
落雁似乎有些委屈:“还不是小姐你先吓唬的奴婢。”
委屈的模样和沉鱼当真一模一样。
“那你也不至于摇的那么大劲啊,你家小姐我还没被毒归西,就先被你晃得归西了。”
九黎站起身,扑打了身上的灰尘,瞧了瞧落雁的身后,“沉鱼呢?”
一脸委屈的落雁回答:“在前堂吃东西呢。”
九黎扯扯嘴角,真能吃。
“楚九黎!你给我出来!”
一声惊天动地吼从门口处传来。
九黎和落雁双双看去,只见楚夫人手中拿着根新的蟒蛇鞭站在门口。
九黎只觉得心底一凉。
看向身边的落雁,九黎低声说:“小雁儿,你且先顶住,我先走一步哈!”说着,拍拍落雁的肩膀,像猴子一样窜上院园中的杨柳。
杨柳的树枝勾住了她的一块青色玉佩。
楚夫人见院内没有动静,便走了进来,却只瞧见落雁傻乎乎的站在柳树下。
“落雁,楚九黎呢?”语气很不善。
落雁无奈地抬头看了看那棵杨柳,楚夫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块青色玉佩吊儿郎当地挂在那里。
楚夫人知道,九黎又窜上树溜走了。
这丫头属猴的。
“落雁,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归西?谁又中了毒?”
面对楚夫人的三连问,落雁表示很为难。
她怎么会有这种小姐?!
于是落雁拿出看家本领来帮着她的小姐圆谎:“是这样的夫人,今日早晨小姐头有些晕,便去妙医堂找月老板......”
待到她将这个谎园完,落雁感觉自己都可以去唱戏了。
她很苦闷,她怎么会有这种小姐?!
做了错事要帮忙瞒着不说,到了关键时候还要给她擦屁股!
......
“阿嚏!”另一边在树与树之间快速穿梭的九黎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怪了,谁在骂她?
突然,她却脚下一滑,从树上跌落,掉入水中,溅起好大一朵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