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乔也掀起了红布,一个布囊躺在托盘之上,整体呈青色,上面绣有白色的云朵图案,赵乔拿起布囊,见背面还有两根带子,想来是供人双肩背负所用,打开布囊之后,里面有一个不知什么皮料做成的棕色皮夹,全部展开之后约有一丈长,上面密密麻麻插满针。
“小乔,这是我父亲当年行医之时所背的药囊及针袋,药囊名为‘青囊’,取自当年建安三神医之一的华佗所著《青囊书》,这套针名为‘轩辕九针’,是根据《黄帝内经》中的《灵枢·九针十二原》所著,皆是银制,有九种针形,每种八十一根,共计七百九十二根。小乔你向往学医,希望这套东西能帮到你。”石璟皓的母亲见赵乔盯着针具发呆,便介绍道。
赵乔闻言,问道:“义母,这九种针是哪九种呀?”
石璟皓的母亲揉了揉赵乔的脑袋说道:“《灵枢·九针十二原》说道:‘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镵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员针,长一寸六分。三曰鍉针,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长四寸,广二寸半。六曰员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三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曰大针,长四寸。’至于每种针各有有什么用处,就得你将来好好学医,深入了解了。怎么样?你们二人还满意吗?”
“小宁(小乔)谢过义父义母。”马紫凝与赵乔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时石坤开口跟石璟皓说:“看看你这两个弟弟,都有自己的志向,你再看看你,教你经商你嫌无聊,让你学武你嫌枯燥,就喜欢看个书还不看孔孟之道,净看些风花雪月、无痛呻吟的诗词歌赋,能有什么用啊?”
“父亲啊,这诗词歌赋有诗词歌赋的好处,你看很多道理在诗词歌赋中都概括的简洁明了。比如:‘世人闻秋悲寂寥,我道秋日胜春潮。晴空一鹤排云去,直领诗情到碧霄’就说同样的事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说做学问成大事业不是轻而易举的,必须经过一番辛勤劳动的过程’;‘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告诉我们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万事万物都有新生到衰亡的过程…………”石璟皓正说道酣处,却被石坤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你总有你的歪理,一点儿都不像小澜省心,你看看小澜多乖,多听话,从来不忤逆我们。”
石璟皓正欲辩解,却被母亲拦下:“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两都少说几句,没看小宁跟小乔都在呢。行了,小皓,今天腊月二十三,你带着他们去街上逛逛,买点儿糖瓜给他们吃吃,晚饭就在外面吃吧,你父亲今晚约了客人谈生意。别把二炮忘了啊,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能睡。”
“好了母亲,我知道了,小宁小乔咱们走。”石璟皓说完便转身带头离去。马紫凝与赵乔跟义父义母告辞之后便抱着各自的礼物小跑着跟上了石璟皓的步伐。这石府也太大了,要不跟紧真怕会迷路啊,马紫凝如是想到。
……
马紫凝本想将自己的葫芦放回屋中,奈何经不住石璟皓与张履的怂恿,再加上自己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喝酒,也想试试这葫芦是否如义父所说,能为美酒增加酸香之气,便把葫芦别在腰间,跟着石璟皓出府而去。
马紫凝与赵乔跟在石璟皓与张履身后,正在街上走着,却见石璟皓一拍脑门儿说道:“哎呦,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递给张履说道:“二哥,这是我父亲让我带给你的礼物,叫什么《周易参同契》,他本来让我下午给你,但下午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差点儿给忘了。”
张履接过书来后仔细看了两页说道:“窝滴无量天尊在上,妈卖批的居然是真本!要不是老三你小子不是婆娘,道爷窝恨不得以身相许噻。”说罢,便把书小心翼翼的塞入怀中放好。
石璟皓闻言赶忙往左撤了几步,摆手说道:“快别,谁稀罕你的以身相许。对了二哥,咱就逛个街吃个饭,你还带着你这破道幡干嘛?”
“你以为窝想?要不是窝下山之前二师叔跟我说了好多遍幡不离手,窝才懒得一直拿着嘞。你是不晓得我辣个二师叔…………”
“你们快看,前面有卖糖人的!石哥哥,我们去买糖人好不好?”赵乔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张履的吐槽。
石璟皓便带着马紫凝等来到卖糖人的摊前,便让他们各自挑选。马紫凝一眼便看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鸾糖人,便拿在了手里,而赵乔则是拿了一个看起来胡子拉碴,手中拿着酒葫芦的糖人递给张履并说道:“呐,张哥哥,这个跟你最像了,这个给你。”石璟皓闻言便笑着说道:“这是八仙里的蓝采和,他常穿破蓝衫,一脚穿靴,一脚跣露,手持大拍板,行于闹市,乘醉而歌,周游天下。确实跟二哥很像,哈哈哈哈”张履接过糖人之后便也从摊位上拿起一个糖人塞到石璟皓手中说道:“辣这个油头粉面的白面书生最适合你了,跟西门庆辣么像,哈哈哈哈。”……
石璟皓付钱之后便带着众人接着逛了起来,路过卖糖瓜的摊位时买了一大份糖瓜分与众人说道:“这是这边的习俗,今天腊月二十三,要吃糖瓜,不过你们别都吃完了,留一些晚上回去还要祭灶神呢。”
马紫凝听完问道:“石大哥,为什么要祭灶神?”
“小宁啊,你能不能跟小乔一样,叫我石哥哥或者哥哥,这样显得多亲切,再说了,你们现在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弟弟。”
马紫凝闻言犹豫片刻,扭捏着说道;“那,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石璟皓见状,一手揽过马紫凝的肩膀说道;“小宁啊,不是哥哥说你,你说你一个男孩子,扭扭捏捏干嘛,要不是你喝酒时的那分豪气,我真怀疑你是女扮男装呢,哈哈哈。”
马紫凝被石璟皓揽着,只觉脸上烫的要死,心中紧张万分,平息了一下之后说道:“哥哥说笑了,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石璟皓见赵乔也好奇的等着自己的回答,便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用糖瓜祭灶神啊是为了让他升天到玉皇大帝那儿禀报时,请他多多美言之意,又有以糖粘上灶王爷的嘴不让他多说之心。”这一切落入张履的眼中,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
就这样,四人一路闲逛,时而买些长安的特色小吃让众人尝尝鲜,时而石璟皓为众人介绍一些有名的铺子,路过布庄之时,还各自挑选了几匹布料为过年添置新衣物。石璟皓更是送了马紫凝三人一人一件礼物,马紫凝的是一根玉髓所制的发簪,没有多余的花纹与挂饰,就是简简单单一根发簪,通体雪白,马紫凝戴上之后多出了一股出尘的意味。赵乔则是挑选了一个挂在脖子里的平安扣,造型古朴端庄,雅致极了。至于张履,则是选了一个不起眼的酒葫芦,通体紫红,唯一的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大,特别大,足足有小两尺之高。石璟皓还调侃张履说他这是真的要向蓝采和看齐了。
……
石璟皓看天色不早,便说带众人去吃长安城最好吃的面食biangbiang面,众人一致同意之后,石璟皓便带着他们东拐西拐的来到一条小路之上。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石璟皓指着前面约莫五百步左右的一处小门脸说道:“那儿就是全长安最好吃的biangbiang面,面条筋道,卤味丰盛,酒更是妙不可言。”
这时天色已黑,各家店铺都将屋檐之下的灯笼点亮。马紫凝看着华灯初上,不由得想起了去年年前的场景,自己的父亲带着自己也像现在这般,在金陵城中走街串巷,只是因为自己说了句想吃刚出锅的‘尹氏鸡汁汤包’,当时父亲牵着自己,走在金陵的小巷之中,二人虽无一言一语,但那浓烈的父爱将马紫凝裹得严严实实,冬天的寒意根本浇不灭马紫凝心中的温暖。想到这里,马紫凝心中一时黯然。
石璟皓见状,一左一右将马紫凝与赵乔揽着,向面馆走去,这时天空中飘下了雪花,刚开始还零零散散,如轻柔的春风吹落桃花,没走几步,雪便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石璟皓便将自己的袍子解开,撑在马紫凝与赵乔的头顶,向面馆小跑而去。
张履在三人身后见状,小声嘀咕一句:“见色忘友的家伙。”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将原本想要与石璟皓深夜密谈的事情抛诸脑后,也赶忙跟了上去。
马紫凝看着衣袍之外的大雪纷飞,脸上慢慢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无人瞧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