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旧睁开眼时,看见的又是熟悉的场景,温暖的阳光洒在书房之内,下人恭敬地站在自己面前:“少夫人?”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要说那件事吧。
“兵部尚书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兵部尚书找我有什么事?”脑袋昏昏沉沉,怎么会回到这个时候?为什么记忆如此模糊?是因为使用“回档”过于频繁了吗?现在的她只记得新婚之夜时发生的事:
那时候的李依旧坐在桌边,一袭嫁衣,繁琐的头饰只余下那个古朴发簪,食指轻扣桌面,烛火将她的侧脸映在帘上,火的剪影在脸上跳动。林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微微抿唇却也难以掩饰嘴角的上扬,眼中跳跃的是掩不住的欣喜,出口却依然是轻佻的戏言:“娘子,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把盖头掀了,是等不及想见到为夫了吗?”
烛光照亮了眼前人的面庞,黑眸里点缀着点点光亮,犹如繁星一般,脸上还是自己熟悉的痞笑,确实无愧于“风流”二字,但李依旧从那双黑眸中看到了自己,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即使嘴里说着轻佻的戏言,却能真实地从那黑眸中感受到浓浓的情愫,种种的种种都在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似乎深爱着自己,像,真的太像了,林七……
“娘子这么看着为夫,是被为夫迷住了吗?不过……”林七靠近了一点,轻轻挑起李依旧的下巴,慢慢俯下身,烛光下,李依旧看到眼前黑眸中的情愫似乎在翻涌,竟一时有些呆住了,愣愣地任由那好看的薄唇慢慢贴近自己的,静谧的房间里,烛芯燃烧的噼啪声中仿佛混入了心跳,“咚,咚咚,咚咚咚……”,越来越快,脸颊似乎也有些发热。薄唇最终还是没有吻上,堪堪停在了极为靠近的位置,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极为贴近自己的位置响起:“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你说是吗,娘子?”
燃烧的烛芯发出“啪”的一声,李依旧猛地一个激灵,红霞爬上白皙的脸颊,在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后,急急忙忙向后躲去,想拉开些距离,没料到动作太大牵动了身下的椅子,这个人直直向后倒去。林七也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赶紧伸手将人拉入自己怀中。
怀里的人似乎还没缓过来,罕见地依偎在自己胸前,林七微低下头,下巴虚靠在她头顶,脸上挂着的不再是平时的痞笑,眼睛缓缓闭上,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时光。他知道李依旧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她深爱的男人,也知道那个男人并不是自己,她和自己结婚也不过是与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的一个交易罢了。但无奈,林七知道,自己是真的栽了,在第一次见到怀中人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一见钟情”是真实存在的,费尽心思和她熟识后,发现自己越陷越深。所以即使知道她爱的不是自己,在听到那个男人通知自己成亲而对象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她之后,仍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点头同意了,连一丝不情愿都未曾有过。
感受到将自己紧紧锢住的力道似乎有增大的趋势,李依旧有些慌乱的推开身前的人,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悸动,倒是错过了眼前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勾起唇角,露出为人们所熟悉的痞笑,林七端起桌上的酒杯:“娘子,快过来,喝了这杯交杯酒,为夫就是娘子你一个人的了。”
李依旧因为这话臊红了脸:“你叫我喝我就喝吗?”顿了顿,还是接过酒杯,直接一饮而尽,“算了,我口渴了。”
林七似乎也被这样的举动惊到了,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轻笑一声,倒也没揪着这点调侃,这让李依旧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既然交杯酒也喝了,那娘子,我们洞房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在床边荒废咯。”
伴随着这不合时宜的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开始解起了上衣的扣子,结实的胸膛露了大半,让李依旧脸上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再次急速升高:“你别闹!把衣服穿好!”
林七看着心上人脸颊微红的娇俏模样,心跳陡然加速,脑中名为“理智”的弦似乎绷断了,下意识将人紧紧拥入怀里,像是一松手,怀中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直到胸膛上传来的推拒感,理智慢慢回笼,禁锢的力道松了,有力的手臂只虚虚环绕着怀里的人:“别动,让我抱抱就好……”
突然的低沉嗓音里不是李依旧熟悉的轻佻语气,带上了一丝伤感和卑微,让她有些惊愕,推拒的手停在了眼前人的结实胸膛上。两人都没有再言语,只是静静相拥。
“我们去床上吧。”半晌,林七松开了手,看到李依旧似乎想开口拒绝,继续道,“放心,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勉强的。我去书房,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
看到男人整理好衣服,转身向门外走去,背影莫名流露出一丝落寞,李依旧下意识挽留道:“别走……”林七闻言愣住了,内心翻涌着一种名为“喜悦”的东西。
“你……我只是觉得新婚第一天就分房,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你别多想。”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李依旧赶紧掩饰道,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
“其实娘子是舍不得为夫吧。”林七转过身,脸上依然是坏坏的痞笑。
“我只是不想给别人留下话柄!”
“既然娘子这么舍不得为夫离开,那为夫就只好陪陪娘子了。”
“烦死了!都说了让你别多想!你还是去书房吧!”
“娘子,我们就寝吧~”
“你别留下了!还是去睡书房吧!”
“娘子好生绝情,为夫心都碎了。”
明知是戏言,李依旧望进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面依然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赶人的话语刚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睡觉睡觉!”赌气地躺上床,将整床被子据为己有,大红色的被子上有股太阳的味道,也带有太阳的温度,倒是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林七看着她难得的幼稚模样,轻笑了一下,床上的人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感觉到身边一沉,李依旧心知林七已经躺下了,原本昏昏欲睡的感觉瞬间消失,取之而代的是清醒后的心跳加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开始装睡。
听着身边人稍稍有些紊乱的呼吸声,林七翻身将人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安心睡吧,我不会做什么的,依旧,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们还有时间,只要我还陪在你身边,终有一天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李依旧不知为何自己没有挣扎的想法,抱着自己的人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埋在他怀里可以听到有力沉稳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让人感到安心,不一会儿便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沉沉睡去。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种种还是下意识臊红了脸。
李依旧回过了神,黑眸微敛:“不去,你就告诉尚书大人,就说我去谈生意了,实在是抽不出身。”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李依旧怔怔地望着窗外,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仍然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