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一定要这样做吗?”
远远的街角处,大俞太子临之站在一处屋檐投下来的暗影里。
身旁的老者一身藏青斗篷,严严实实地裹住头部和脸,斗篷长长的下摆拖在地上,已经被地上的沙粒磨的破烂。
“杀了这个姑娘可以扰乱冥王的心绪,咱们战场得利。”
老者的声音沙哑,仿佛是穿越过沧海桑田,万世变迁的打磨一般。
“毕竟,她没做错什么。”
老者霎时暴怒:“临之,你是假戏真做,喜欢她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无辜?什么是无辜,只要参与进来的人都是死有余辜!”
“法师,您向来聪明,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两全的法子?”
“有,就是让她嫁给你,可惜,你自己没本事。”
“我们会不会是找错了?或许并不是她?”
“从前我也不敢肯定,但如今,我更加确信,就是她!”
“我们......”
临之的话还没说完,老者一甩袖袍,却是不预继续听了:“太子殿下,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初衷,优柔寡断者,难成大气!”
丞相府内院,堆了不少箱子,闵安将最后一箱子搬进来,觉得很是劳累,便倚靠在长廊的柱子前休息。
“我终于知道,你们丞相府为什么有钱了。生个孩子都能收这么多礼,这孩子将来还有满月酒、百日宴、周岁宴。光是这礼品就能收到手软。哪里用得着明小姐您整日劳心劳力地开茶社,明黎天南海北地忙营生?”
明皎皎白了她一眼:“趁着你家王爷这会儿不在你身边,就敢拿我们丞相府开玩笑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这事感慨,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就每天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就玩儿。”
“哈哈,那你可得努努力,下辈子投生一个好人家。”
听了这话,闵安神情黯淡下来:“曾几何时,我也是有这种命的。”
明皎皎好奇,便追问下去:“后来呢?”
“后来因为战争,我们家的壮丁全都为国捐躯了。再后来,一场大火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把我们都当成家人。”
“嗯。”
江觅晚刚陪着明皎皎吃喝玩乐回到家,就被宫里传旨招进宫去了。
闵安没了管束,自然而然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小姐,林子太子来了,说要约小姐您出门。”
闵安跳起来:“你可不能去啊!”
“他最近往我们家送了不少东西,如今我也要还个礼才是。”
“那小子这些日子,行径可以,也不知道此番对你是安了什么心。”
明皎皎噗嗤一笑:“人家是太子,你能不能不要和明黎、江觅晚一道管人家叫小子?”
“切!”
“小梅在厨房给你做了饭,你中午就留在这里用饭吧。”
方才已经走过一次的街道,如今再走一次,就变得没那么新奇。二人并排走着,倒也没有那么别扭。
“多谢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往家中送了不少东西,最近事物繁忙,未曾亲口向您致谢。”
“无需致谢。”
“救命,救命!”
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众冲出一位姑娘,姑娘形容凌乱,大喊着朝这边奔来,眼看就要冲到二人身上。
用尽全身力气冲出人群,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小姑娘已经狼狈地摔在地上。
“姑娘,你怎么?”
“球球这位小姐,救救我吧!”少女一脸惊恐地,望向来时的路。
明皎皎抬头看去,见人群之中冲出来一位穿着围裙的妇女,那妇女体态臃肿,满脸凶狠:“你个死丫头片子,你以为自己比那案板上的猪肉贵上多少?让你嫁个人你都不嫁,你还反了天了还。”
眼看着就要追上来,粗粗的藤条就要落在女孩子身上,明皎皎立时做出反应,上前一步,将人拦了下来。
“这位婶婶,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
“她是我后娘,千万不要听她的,我爹过世前,已经给我许了人家,如今她为了那几两银子,就要将我卖了。”
姑娘哭声嘁嘁,勾起了明皎皎很多不好的回忆。
从自己腰间取下临行时碧水给他装的满满的荷包,交给那恶妇人:“喏,这是银子,应该够你们一家开心度过几年,你的女儿我买了,不要再来了。”
那恶妇人颠了颠荷包,霎时咧开嘴来:“好嘞好嘞,谢谢小姐。”
说完转头就走。
明皎皎俯下身子,将姑娘扶起来:“你自由了。”
那姑娘愣愣地,坐在地上,傻了一样。
明皎皎笑:“你愣着做什么?”
“......世上,世上竟真有好人......”
“我不是好人,只是你与曾经的我有着相似的经历,这触动了我。好啦你走吧。”
那姑娘千恩万谢地从地上爬起,朝二人小小施了一礼后径跑开。
一旁的临之从头到尾见证了刚才的一幕,觉得很有触动。
路边一位老妇人,停下脚步,感慨道:“这样好的姑娘,小伙子,你真有福气了。”
临之怔然,是啊,这样好的姑娘。
只不过有福气的并不是他。
“你怎么了?”
明皎皎将五指张开在临之面前晃了又晃。
男子醒神。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从前,我们家也有一个后娘,她姓沈,趁着我爹爹不在家的时候,总是虐待与我,刚才那姑娘的遭遇确是与我相近,一时没忍住,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没有,反倒是皎皎姑娘方才行侠仗义颇有女侠风范,令临之佩服。”
前面就是今日二人相约的酒楼,与当下仅有几步相隔。
临之突然顿住脚步:“哎呀,皎皎姑娘,当下突然想起,还有要紧的事情没做,今日失陪,改日再约。”
这话锋转得太过突然,明皎皎愣了一下,而后,才眯眯眼笑道:“无碍,殿下快去吧,可莫要耽误了大事。”
看着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临之将手背在身后,手中一只带着寒芒的铁镖,在掌心攥紧,鲜血沿着指缝流淌下来。
那一抹靓丽的身影逐渐被人潮吞噬,他苦笑:本以为对你的感情是一见钟情,如今想来,何止,到底是瞎子下水,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