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赵慕白,苦笑着问道,白雪姑娘方才与他坦白了对赵慕白施了魅术的事,所以他知道赵慕白与白雪姑娘的对话大部分都是赵慕白自己的幻想罢了。
“呵呵,呵呵呵……方才啊,白雪姑娘夸我酒量好,还一直为我斟酒……”
方才白雪姑娘给他讲了老半天的妖人仇怨,怎么会为你斟酒,赵墨在心里暗自佩服这魅术好厉害啊,不过他也不会去说破。
“是吗,难怪少爷你喝醉了……”
赵墨苦笑着摇摇头,这副模样要是被小姐夫人看到了还得了。
“我没醉我没醉!本少爷我,千杯不醉!嗝!”
“是是,少爷酒量好着呢,哪里会醉。”
说着违心的话,赵墨觉得浑身一阵不舒服,但是为了让少爷乖乖回家也只能如此骗他了。
“咦,今晚……嗝……的月亮好白啊,不成,本少爷得为它取个名字!”
赵慕白指着天上的月亮,淫笑道。
“就叫白雪好了!赵墨,你看我这名字起的如何?”
“这名字好,要是白雪姑娘听到少爷把她喻为高洁的月亮,一定会高兴的。”
而此时距离闭月楼其实并不远,闭月楼三楼的一扇窗户开着,窗边站着一道苗条匀称的身影,正是白雪,她一直看着赵墨和赵慕白的方向。
“傻傻的墨公子,我自然是听到了的。”
白雪掩嘴一笑,没想到墨公子还会这般敷衍人的话术,不过夸她高洁的这句话她却是很喜欢。
“赵墨,本公子突然……嗝……诗兴大发,给你吟一首,听着!”
“少爷,我听着。”
“你看这明月,它又大又圆,看白雪姑娘,也……嗝!”
赵墨忍不住一笑,暗想,这算个什么诗啊?随后不解的问道。
“少爷,这关白雪姑娘什么事,少爷你喝醉了吧?”
“你傻呀你……”赵慕白晃着身子,一手按在赵墨胸膛上,笑道,“本少爷我就是打个比喻,嗝!你瞧,这如何能没关系,哈哈哈哈……”
“少爷你说的可是……”
赵墨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愣在原地,呼吸急促,尽管赵慕白说的隐晦,但他也显然明白了这话原来是说的胸膛,可自己也说不出口去问赵慕白。
“没错没错,就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个!哈哈哈哈……”
赵慕白又拍了拍赵墨胸膛,转过身去留赵墨一个人在原地慢慢想。
而两个人在秦淮河边的这番对话早已被闭月楼上的白雪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白雪与赵墨几乎同时羞红了脸,“啪”的一声便把窗户重重地关上,不再去看赵墨二人。
“登徒子!……下流!……”
没想到墨公子竟也是这般好色之徒,方才肯定偷偷想了我的身子,哼!
虽是这般想着,但白雪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厌恶的神情。来回走了几步之后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境,她却对自己很不解,她来闭月楼这种烟花柳巷之地也不是一天两天,又怎么没有被人言语轻薄过,可以往哪一次似这般让自已如此失态。
又想起方才赵墨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白雪脸上再次浮现红晕,羞得用力跺了跺地板。
“赵墨啊,刚才那诗太俗,本少爷……嗝!……现在给你吟首雅的,听着!”
“……”
刚才那首如何能叫诗,赵墨心想,也不敢接话,怕少爷又说出什么淫诗艳对。
“听着!……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嗝!……”
赵慕白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掏出腰间纸扇,只为了作作样子。
“少爷,这不是方才闭月楼里的词曲吗?……”
在闭月楼坐了一下午,赵墨怎么可能没听到这首小调。
见被赵墨拆穿,赵慕白一脸尴尬,大声道,“本少爷只说吟诗,又没说要作诗……你会唱这小曲吗,跟本少爷一起唱……”
随后赵慕白竟真的不顾形象大声唱了出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嗝!……”
赵墨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在他身旁轻声地跟唱起来。
主仆二人在月光下,在清河边,在柳树旁,迎着晚风,互相搂着肩膀,摇摇晃晃地往赵家行去。
柳树弯着身子,枝叶轻摆,仿佛是在为高歌的两人喝彩。
扶着赵慕白艰难地走回了赵家,赵墨哪里敢走正门,直接绕到了后门去,敲了敲门轻声喊了喊守卫。
“赵四大哥……赵四大哥……”
随后便听到了脚步声,有人往门这里过来了,赵墨才放下了心,他还一直担心赵四会不会休息去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然而映入眼前的并不是赵四的糙脸,而是梨儿皱着眉头担忧的俏脸。
“墨哥哥,你们回来了啊……”
“梨儿,你怎么在……小姐……”
赵墨扶着赵慕白走进来正要与梨儿说话,却看到了梨儿身后静静站着的那一道白色俏影,不是赵婉青又是谁,吓得他差点把赵慕白丢到了地上。
“小姐好。”
赵墨急忙低下头去,行了一礼,同时抖了抖贴在他肩头神智不清的赵慕白。
赵慕白见气氛不对,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是赵婉青后也吓得呆在原地低下头去。
“小青……”
“……去哪儿了?”
赵婉青冷着脸淡然地说道,仿佛只是在问一个很普通的问题。
赵墨知道,小姐一般是不会发怒的,因为她从来都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板着脸,可是看多了也知道她就算板着脸也是有区别的,比如此刻就是生气的板着脸。
“……朋友庆生,为兄过去祝贺的……”
赵慕白低着头面不改色地编了个谎言。
“哦?哪位朋友?”
“吴家长子吴天。”
赵慕白说完这句话便觉得有点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前两个月前你便与我说过吴天庆生,今日又庆生……”
听到这句话赵慕白才想起来哪里不对,这个借口上次便用过了的,喝了酒脑子果然转不动。
而即使拆穿了赵慕白所说的谎言,赵婉青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转过头去看着赵墨,问道。
“……我哥他去了何处?”
即使低着头赵墨也知道此时赵婉青问的人是他。
赵墨稍微抬头偷瞄了一眼赵婉青,又偷瞄了一眼赵慕白,心中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回道。
“今日是小的生辰,小的缠着少爷为小的庆生,小姐要罚就罚小的吧。”
“自然要罚,梨儿,把戒尺给我。”
赵婉青应得面不改色,竟然是真的要罚,梨儿担忧地看了一眼赵墨,随后慢慢地从袖中掏出一把戒尺递给赵婉青。
而赵墨则是自觉地把双手平摊。
“啪!”
赵婉青手握戒尺,一把挥了下去,正击在赵墨的掌心与指头上,一点情面都不留。
十指连心,赵墨痛得冷汗瞬间就出来了,却是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可知我为何罚你?”
“……因为小的怂恿少爷为自己庆生,耽误学业。”
“啪!”
第二击毫无征兆的就下来了,赵墨没做好准备,痛的发出一声闷哼。
赵慕白看得不忍,说道。
“小青,赵墨与我有多年主仆情分,我只是带他去庆生,没必要罚他吧。”
“你与他有多年主仆情分却连他的生辰都不记得?赵墨的生辰分明是丁巳月己未日,如何能是今日?我罚他是因为他欺瞒主子。”
“啪!”
刚说完,便又一重击下来,赵墨的手心已然起包,额头的汗水滴落在脚边的泥土里。
不过赵婉青为何能记得赵墨的生辰,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想着,因为他们都不记得,没错,赵墨自己也不记得,一个下人还需要庆什么生啊。
赵婉青不会是闲着无聊把所有下人的生辰都记了一遍吧?
随后他们都不敢再说话,梨儿则是闭上眼睛不忍看。
“啪!啪!啪!……”
赵婉青直打了二十下才罢手,痛得赵墨额头青筋都出来了却硬是没有再哼一声,而对于赵慕白她却是没有打,因为妹妹打哥哥不合礼法。
“梨儿,去煮碗解酒汤给我哥。”
把戒尺递给梨儿,说完这句话赵婉青便转身走了。
这打也打了,也不知她明日会不会把这件事再与夫人说上一遍,要是说了则又是一顿打。
“是,小姐。”
梨儿心痛地看了一眼汗如雨下的赵墨,随后小跑着跟上赵婉青。
“赵墨,没事吧……”
待赵婉青走远后,赵慕白急忙凑上前去看赵墨的手。
“没事少爷,习惯了,只是明天不能给你研墨了。”
“还研什么墨啊,明天少爷给你研墨。”
“你研了墨我也提不动笔啊。”
两人相视一笑,先去了少爷房间拿了药酒,稍微涂了涂,赵墨这才与少爷分别。
赵墨回房之后,本想着趁今日还记得清楚,把白雪姑娘她们全部雕刻出来,可是如今手都肿成包了,就死了这条心乖乖地躺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