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儿别哭,等糖儿长大了我们再去找弟弟好不好,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糖儿听到这句话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着赵墨。
“真的吗?”
“真的真的。”
“大哥哥真好。”
糖儿开心地一笑,随后迅速地在赵墨的脸上亲了一口,她平时对奶奶都是这样的,只是这时忘记了眼前的人已不是奶奶,而是小墨大哥哥,待反应过来时已是满脸通红。
赵墨哑然一笑,用小指头勾了勾糖儿可爱的小鼻子,笑道。
“被小美女亲了,小美女只好负责当我家人了好不好啊。”
“嗯……”
糖儿羞红着脸,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随后又聊了一些家常闲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府衙门口,可禀报了案情之后却是谁都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
赵墨不解,这可是人命案啊,但其实原因很简单,这是一宗明摆着的杀人案,而且人证也在,死者也在,可就是越简单的案子才是越难结案的,凶手又不傻,哪有无权无势地人敢这般放肆杀人,所以那些捕快都无精打采的,就在这时,有一名精壮的捕快从后方走出来,说道。
“小兄弟不要气馁,案发现场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一看吧。”
说话之人叫周铁涛,是金陵有名的捕快,因为爱替百姓打抱不平,名字中又有个铁字,所以人称金陵铁面周捕头。
“周班头……”
“周班头……”
四周的衙役见到周铁涛,皆面色尴尬,显然方才发生的事都被周铁涛看在了眼里,周铁涛也只是叹了口气,他见到衙门里其他捕快谁都不想摊上这个事的模样,也不好去说他们,本来他今天是有其他公务的,可人命关天,他也只好先处理一下赵墨这边的事情。
“周班头,听他们这样描述,这凶手可不是你平常抓的那些小流氓可比啊。”
“这我自然知道,能不能断案那是大人的事,我也只是负责抓人罢了。”
听着周围一众捕快的劝解,周捕快还是执意前去。
赵墨暗想这衙门里竟也如此腐败不堪,而能在这种地方听到有周捕头如此说,更是钦佩此人,连忙俯身道谢,糖儿也是学着赵墨的样子,模样煞是可爱。
赵墨便赶紧带路,领着周捕头又往陈婆家去,一路上与周捕头叙述了案件经过,关于糖儿爹爹的事情则由糖儿亲口诉说,只是糖儿毕竟还小,她也只是知道爹爹欠了钱,怎么欠的在哪欠的均不知道,幸好那借据被糖儿贴身保管着,上面有着一间赌坊的名字,但却没有写上具体负责人的名字。
“四海赌坊?”
周捕快接过那张可以作为线索的借据,眉头一皱。
他当捕快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四海赌坊这个庞然大物,四海赌坊的背后是四海帮,是金陵唯一的一个黑帮,以前倒是有过其他帮派,但都被四海帮灭的灭,吞的吞,现在偌大的金陵竟只剩这么一个黑帮了。
他把四海帮的事情说了一通给赵墨和糖儿听,包括它们的实力与手段,赵墨越听越是心惊。
四海帮弄出来的血案可是不少,但每次都是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周大人,为何会证据不足?那么多血案难道都没证据?”
听周捕快如此说来,赵墨愤怒的同时也不免有这个疑问。
“很简单啊,小兄弟,方才你说你是赵家的下人吧?”
“不错。”
赵墨点了点头。
“那如果他们绑架了你家小姐夫人,少爷老爷,你说,你这目击证人,还敢当吗?”
周捕快缓缓说道,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以四海帮的脾性,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去了,而赵墨这时候才明了,原来自己先前做好的给赵家带来麻烦的心理准备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真有这般严重后果的话,那赵墨怎敢真的这般连累赵家。
“那依周大人之见,该如何处理?”
赵墨行了一礼,认真地请教道,总归是想给陈婆讨个公道的,而且也不能让糖儿寒了心。
周捕快点了点头,似乎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说道。
“黑帮毕竟是黑帮,总会有其他帮派崛起,我早已收集了多桩命案卷宗,都是关于四海帮的,等到有一天四海帮势落,时机到来,我再把这些命案卷宗都拿出来,请李大人出兵一举灭了四海帮,而到时候还请小兄弟不要胆怯,为我,也为这小姑娘的奶奶,做个证人。”
原来如此,这周捕快不愧是侠肝义胆之人,竟早就做好了这般准备,赵墨对这周铁涛可谓是又钦佩了几分,不得不说,周铁涛的这种方案才是最好的,不过要灭掉一整个黑帮,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案宗这样的东西,还有血液,也不知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些怕事的捕快们会不会出面杀敌,但这些也不是现在该想的事情,赵墨回道。
“那是自然,陈婆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周大人不愧同世间传言那般,不仅铁面无私,更是聪慧过人,在下佩服。”
“小兄弟过奖了,聪慧谈不上,我能想出这种主意并且能破以往那么多的案件,靠得全都是家妹的力量。”
“令妹?莫非令妹也是捕快?”
赵墨好奇地问道,只见周捕快挥了挥手,面露一丝得意,说道。
“若不是女子不能当捕快,我那家妹啊怕是早当了,说起我家妹啊,她才真的是聪慧过人,虽说没上过私塾,大字不识几个,但总是能看破一些奇案的手法,我的案件可都是她帮我破的,实在是让我这个当捕快的哥哥无地自容啊。
“原来如此,令妹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听周捕快如此说,赵墨也算是放下了报官的执念,不说会威胁到赵慕白和赵婉青的人身安全,就算放过赵家,只要抓住了糖儿自己就没辙了。
周捕快到了小宅之后,仔细的记录着陈婆的伤口程度和周遭环境,因他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便不再耽搁,先告辞离去了。
那封借据是不足以做物证,顶多只能说明糖儿他爹欠钱而已,说明不了什么,周捕快就没有带走它,于是赵墨就把它烧了。
随后赵墨便牵着糖儿去往义庄,既然官府已经记录在案,那陈婆的尸体便可以下葬了。
牵着糖儿的手,吃着她喂给自己的桂花糕,赵墨心里暖暖的,原来多一个家人是这般幸福的事情啊。
“小墨大哥哥,那害死奶奶的那个坏人,就抓不了了吗?”
“是啊……”
虽然有点对不起糖儿,但赵墨还是要说。
“那个坏人后面还有好多好多的坏人,如果把那个坏人抓了,那好多好多的坏人就会把我们亲近的人抓走,所以现在还抓不了他,糖儿,你会不会难过啊?”
“这样啊……”
糖儿看着赵墨,表情有点微微的失落,随后便恢复正常说道。
“现在大哥哥是糖儿唯一的亲人了,糖儿不要大哥哥被抓走,所以糖儿不会难过。”
说完,糖儿咧嘴一笑,又喂给了赵墨一块桂花糕。
“糖儿真乖,大哥哥也不想看到糖儿被抓走,唔,真好吃!”
两个人已经把陈婆离世造成的悲伤冲淡,迎接着互相成为家人的喜悦,很快的,两人便到了义庄。
挑选好埋葬的地点,定下了埋葬的时间,赵墨多付给义庄一些银钱,委托他们一手操办陈婆的丧事,随后又带着义庄的一堆人再次回到陈婆家,看着他们抬走了陈婆,赵墨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沉默无言。
现在便是糖儿要住在哪里的问题了,现在陈婆不在了,怎么可能还让她自己一个人住家里。而如果赵家不同意让糖儿和自己住一块该怎么办啊?毕竟赵家也不是开慈善堂的,如果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人,确实没道理让糖儿住在赵家啊。
可是赵墨是绝对不会让糖儿去签卖身契的。
虽然现在的自己有足够的钱让糖儿一直住在客栈,有吃有喝,可是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自己又不能随时出门,把糖儿一个人放在外面赵墨实在是不放心,虽然是可以托付给白雪姑娘她们,只是那是青楼,糖儿还这么小会不会被那里的风气带坏,而且会不会误以为自己是要把她卖到青楼去,赵墨实在陷入了难题。
还是先去找少爷谈谈吧,若真进不了赵家也只能和糖儿商量一下青楼和客栈两条路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下午,想来少爷也应该到私塾了才是,如果没有旷课的话。
于是他向身旁的糖儿问道。
“糖儿以后跟大哥哥一起住好不好啊?”
“嗯。”
糖儿乖巧地点着头,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后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但她没有丝毫不舍。
随后两个人稍微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糖儿带走了一些像梳子之类的小东西,那都是陈婆的遗物,糖儿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包了起来,揣进怀里,两人便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