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时,四周昏暗,天色已晚,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我睁开眼,发现房中并无他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是了,那天大战之后,我爬去找隐月他们,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们,好不容易翻到个人像小武,可是却早已没了气息。
后来我翻到了隐月,她浑身是血,我用藏在里衣的手绢擦了擦她的脸,才晓得她就是隐月。
其实有时候找不到远比找到要幸福,我看她宛如一具死尸般躺在那里,刹那间心如死灰。
不过我还是大着胆子,用手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好,虽然气息微弱,但还活着。
后来……后来我将她拖着,想带她离开这个尸横遍野,鲜血淋漓的地狱,可是却突然没有力气,然后就那样直直地晕倒了下去。
再醒来,就躺在这张床上了。
这是哪里?又是谁将我带来的?
我还在分神,就听见房门被人打开,带着一声惊呼。
“公子你醒了?”
是隐月。
“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
“这是叶国的甫林,公子,你睡了有两日了。”
两日……又整整耽误了两日,我耽误的起,可父皇的病情却耽误不起。
“对了,你身上没受什么重伤吧,小武他们呢?”我翻身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身上的不同部位都有些许轻伤,尤其是左臂,刚抬起左手就感到一阵剧痛,那日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
影月将手中抬着的药放在桌上,示意我过去喝,“我没有什么大碍,说起来惭愧,那日小武和公子竟全力护着我。只是小武他们,全部牺牲了。”
我端着药的手一抖。
“你是说他们全部死了?”
“是。”她坚定的语气使我心头微微一颤。
前两天还那样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了,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有些唏嘘,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人死不能复生,回楚国后,多发些抚恤金给他们的亲人。”
“是。”
“这里离卫国还有多远?”
“再走五日的路程,到达浦江码头,再坐五日的船便可到达卫国。”
“刻不容缓,你收拾收拾,我们明早出发。”
“可是公子身上的伤……”
“放心吧,没有什么大碍,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那好,公子你先休息,我去把东西收拾好。”
“嗯。”
隐月说的不错,五日后,我们站在浦江码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络绎不绝。
“二位公子这是要到哪里去?”一位撑船的老翁望着我们。
“老爷爷,您这船太小了,只怕是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您知道去卫国要坐哪艘船吗?”隐月很有礼貌地问道。
“卫国啊,我们这里去卫国的船只有两艘,一艘是凌家的商船,一艘是叶家的轮船,只不过叶家的轮船前两日就走了,你们快些到那边去,说不定凌家的商船还没开走。”老翁指了指前面的那个地方。
“谢谢你啊,老爷爷。”
“没事没事。”老翁笑着说。
我们到了老爷爷说的地方,确实有一艘很大的商船,船头上挂着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凌字。
“公子,就是这里了。隐月先去买两张船票,您在这里等着。”
“好。”
趁着隐月去买票的空档,我看了看这浦江码头。和楚国京城的码头不大一样,这里要小一点,但是又很热闹。
又有一艘船靠了岸,没有旗帜,应该是私家船。
那船上走下来两个人。
微风轻拂,为首的白衣男子衣袂翻飞,阳光正好,明黄温柔的光在他的脸庞转着圈儿。我看见他向我走来,心霎时间跳得极快。
他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却觉得,对望之间,一眼千年。
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他很快的从我身边路过,我听见他身旁的人说:“想不到我们竟然被骗了,那穹极南荒根本就不在卫国……”
我回过神来,穹极南荒不在卫国?
“这位兄台请留步,”我拦住他,“你方才说穹极南荒不在卫国?”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似乎是被人拦住而不高兴,“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说着错开一个步位走掉了。
我没有跑上去追他们,因为我看见隐月回来了。
她将一张票递给我,“公子,票买好了。”
我把那票紧紧捏在手心里,对她说:“我刚刚听人说穹极南荒不在卫国,我们先去打听一下消息。”
“是。”
在码头转了一圈,问了问卫国人,没想到穹极南荒还真的不在卫国。
不是那本医书造假,也不是那个太医故意误导我。穹极南荒自古以来便是卫国的领土,只是一年前,卫国在与他国的斗争中输了,损失了大片土地,其中便有这穹极南荒。从此以后卫国便与那国交恶。两国界限分明,不许人员来往。
也就是说,穹极南荒已经不是卫国的领土了,而且就算那穹极南荒离卫国很近,我们到了卫国后,也不可能从卫国赶到穹极南荒,因为两地分割,严重把守不许外人进出。
如果我们真的是到了卫国才晓得这个事情,一去一来只怕都要浪费一个月的时间。
“我们先在这里暂且住下,等打听到了穹极南荒的准确位置再出发,”我顿了顿,想到了那两个男子,“不,隐月,你在这码头上找找看有没有两位身着白衣和蓝衣男子,他们知道穹极南荒在哪。”
早知道之前就应该拦住他们的,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
幸而上天眷恋,我们在离码头不远的客栈里找到了他们。
他们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喝茶,蓝衣男子絮絮叨叨地讲着什么,白衣男子则是一脸云淡风轻,没有搭话。
我走了过去,带着歉意的拱手拘礼道:“无意讨扰,只是这客栈内只有二位的桌子还有空位,不知二位可愿将这桌子分我们一半?走了一日了,脚甚是酸痛,腹中饥肠辘辘,只想坐下来歇一歇,喝口茶。”
那蓝衣男子闻言抬头起来看了看,没想到客栈里还真的只有他们这桌还没坐满人,他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招了招手示意我们来坐。
我佯装十分惊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