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他们的对话,我晓得了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与穹极南荒半点关系也没有。这个蓝衣男子明显是个话唠,自我们坐下来就听他叽里呱啦的讲个不停。我都被他吵得有些心烦,可是人家对面的白衣男子却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真是好定性呐!
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响都没听到什么关键性的消息,索性难得去管他们,点了两个小菜就吃饭。
“公子,”隐月贴着我的耳朵同我讲悄悄话,“他们要是不说穹极南荒在哪怎么办?”
“不说就不说呗,”我看她一眼,“咱们俩武功这么高强,尾随他们就是了。”
“公子……”
“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贴着耳朵说悄悄话算怎么回事儿?”那个蓝衣说着,脸色更臭了些。
我直接想顶他一句,我们俩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碍着你什么事,但话头在嘴边滚了两下就咽进喉咙,到底是有事求他们,事不能做的太绝了。
隐月闻言倒是红了一张脸,想不到我大皇兄调教出来的的人居然如此纯情。
白衣男子侧过头来看了看我们,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打量我们,我沿着他的目光毫不胆怯地看过去,却没想到入目的竟是一张如此风华绝代的脸。
我觉得倾城倾国之色也不过如此。
他一双桃花眼灿若星辰,眉目间皆是清冷气息,姿容绝滟,青丝如墨……
不知从何处看到过这句话: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终不可谖兮。
我觉得这句话来形容他,甚好。
“你还要这样看着我到几时?”他好看的双眼中浮起疑惑。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迅速地将脸转回去。两颊烧得滚烫,我虽然看不见,但也能猜到我这时肯定是涨红了脸。
“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蓝衣又鄙夷则了我一回。
我没理他,自顾自吃自己的。
但是,刚刚我真的被他的双眼给迷住了,那黝黑的双眸中是深沉的潭水,我看不透。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我可以确定十六年来我从未见过他。
也许注意到我们注意力没再往他们那边放,他们开始聊起正事来,蓝衣将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我们将所有的动作都模仿得像普通人一样,他可能没有想到我们两个是练武的,他也更不可能想到我的听力会特别好。
“那穹极南荒在北邺去了,你打算要怎么去?”在我们打听的消息中,和卫国打仗的正是北邺。
“自然是走着去,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这公子可以啊,终于让那蓝衣吃了一回瘪。
“我没有同你开玩笑,那个女人……”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门口脸色一变。
客栈内涌入一批黑衣人,个个手持大刀,在人群里随便看了两眼就往我们这边冲来。
人群骚动,争先恐后地跑出客栈,小二和掌柜躲进了里屋,他们也晓得有一场大事要发生。
上回追杀我们的人已经被杀的干净,这些人是为我们而来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便是冲着他们两个来的。
我和隐月没有跑,黑衣人已经看到我们和他们在一起了,自然会把我们归纳成他们的人,就算这次跑了,也逃不过下次,还不如留下来帮他们。
他们一看就是要赶尽杀绝的主。
我右手用力一甩,两只筷子便插入了两个黑衣人的脖颈。我快速的转身拿过剑,厮杀在人海中。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惹来的这些人,他们的身份要么极度尊贵,要么极其隐晦,不然两个好男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招来这么多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打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我们四个人配合得极好,原来他们俩的武功也很高强。
可是黑衣人却越来越多,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涌进来的。大家都无心恋战,只想速战速决。蓝衣这次倒是挺义气的护在我们前面,他打掩护我们撤退。
从客栈里逃出来,我们躲进了隔壁的一个货舱,黑衣人追出来没有看到我们,还以为我们往前跑去了,就向前追了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质问着他们,有些气喘,适才打架的时候牵动了旧伤。
“眼下没有时间解释了,先上了船再说。”
蓝衣引着我们到了一艘船前,等我们都上船了以后,他立即招呼船长开船。
等船开出离岸数十里后,我们坐在船舱里聊天。
“我叫顾南一,他是我的好兄弟纪白,我们是来自黎国的商人……”没想到他还真的叫做南一。
“商人会招来这么多杀手?”我问。
他打着哈哈。
我没有太较劲儿,毕竟我们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形象也都是假的,做人不能太双标。
“我叫楚西,这是我的侍卫阿隐。你们可以叫我小西。”
“小溪?”这句话是纪白说的。
我晓得他会错了意,从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就可以明白,“不是溪水的溪,是东边日出西边雨的西。”
“好名字。”这虽然是一句赞美的话,我却从他的语气里读不出半点赞美。
“客气。”
天色渐暗,我们从正午聊到了黄昏。
他们见瞒不住我们,也就什么都招了。顾南一说他们真的是黎国的商人,有这么多杀手追杀是因为他们抢了别人的生意,从而引来杀身之祸。由此我们可以得知,抢别人的东西是一种多么不好的行为,甚至还会危及生命。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去穹极南荒,和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冰山雪莲。纪白的母亲得了重病,大夫说,穹极南荒的冰山雪莲有起死回生,清热解毒的奇效,用来做药引最是不错。于是他就想要在穹极南荒找到这冰山雪莲。
我跟他说穹极南荒如何的寒冷,他无动于衷。
我跟他说穹极南荒如何的险峻,他无动于衷。
我跟他说穹极南荒如何的危险,他无动于衷。
好吧,我其实就是想让他打消了这念头。
毕竟于太医说过,这冰山雪莲极其的珍贵,十年才长一朵。万一仅有的一朵被他拿去了怎么办?
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我发现自己此刻又自私又恶毒,楚曦韵啊楚曦韵,怎么你的父皇是人,人家的母亲就不是人了?你怎么能只想着救自己的父皇呢?你只想着救自己的父皇就算了,你还极其私心的想让别人不去救自己的母亲。真是恶毒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