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陈娟突地转头盯向她，那双惊恐的眼大睁着，泪水兜不住地往外面溢。
陈娟其实生得很好，肤白若玉，丰韵娉婷的，放在现代是个妥妥的美人。美人梨花带雨，不由得引人怜惜，可吴灵之却只想掏空她的里子，免得这腌臜人损了这副绝佳的美人皮。
再说了，这个时候谁还有那个命去想美人呢？为了美人丧命于犬嘴，死得四分五裂……
这可一点儿都不明智。陈娟这会儿就算再怎么梨花带雨目露哀求也没用。
吴灵之想着，她此时盯着自己是个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听见了她说的狠话所以瞪上了她吧？她配么？
“求你，救我……”柔柔弱弱凄凄楚楚的啜泣声响起，“呜呜求你……救救我……”
“哈？”吴灵之皱眉，旋即冷笑着朝她走去，“你觉得……我，会救你？”
“你会！”像是拿定了主意，陈娟软着腿一把揪住吴灵之，因为害怕，所以陈娟抓得很牢。
吴灵之感觉到指甲扣入肉中的尖利疼痛，动动手，挣了挣……
竟然挣不开……
半晌，她叹了口气，抬头对上陈娟正簌簌落泪的眼睛，状似随意般，语气平淡地问着：“你觉得我会像《红河谷》那次一样掏心掏肺帮你？”
看着吴灵之清明得好像什么也染不上的眼睛，陈娟心里燃起强烈的希望，这个人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样傻一样蠢，一样任人摆布！
她这样一个拿单纯当面具的人就算再有智慧再有才干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活在痛苦之中？一样得给我搭桥铺路！
得意的笑一丝丝漫上陈娟本就生得精致的脸颊，与原本的恐慌混在一起，在这血肉铸就的背景中尤为诡异，被吴灵之看得清清楚楚。
她就是那样，没办法，她就是那样的人，吴灵之在心里惋惜，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那就让她四分五裂吧。
“我猜，你会像《红河谷》那次一样，独占功劳后恩将仇报吧？”
陈娟一愣。
吴灵之用着同小时候一样温暖阳光的笑脸轻柔地说着：“这次不一样，这次你会把我利用干净后再丢弃。让我猜猜，你是会杀了我？还是会吃了我？”
“不是……”陈娟突地松开手向后逃去，“我没这个意思……”
“你想说我想多了。”吴灵之仍旧笑着，笑得暖暖的，扬了音调截断她的话，“如果被丧尸逼得无路可走也没有吃的，你会吃了我吧？”
她笑着，因着一张好像永远也长不大的童颜，与陈娟记忆中的吴灵之两相重合，那模样，那样耀眼，又那样可憎！
“你有幸福的家……”
“嗯？”吴灵之还想多吓吓她，结果却听到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娟还在流着泪往后退：“你有一个家，我没有……”
吴灵之预感到后面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欲加之罪，于是抢先反问：“那又怎么了？难道你是我爸或者我妈的私生子？”
“不是……”
陈娟原本想问“凭什么你那么蠢却一切都那么美好，而我却连个家都不能有？”可现在却被吴灵之的话硬生生卡回去了。
“既然不是，那你有没有家和我有关系吗？你不幸所以就要别人也不幸？”吴灵之几步过去抬起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朝着陈娟的脸打过去！
看着陈娟一脸惊讶又茫然地摔在地上，倒在了别人破碎的尸骨里，溅了一身血肉，吴灵之也不避开。她早就不是正常人了，也不是没见过尸体。
吴灵之虽然身体还像个小孩，还体虚病弱，可她再怎么说也是跟着教练学过一年散打的，加之隐藏了十余年的怨恨，这一拳不轻。
没打出血来……
吴灵之皱眉。不高兴，果然力量还是太弱。
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嫌弃，打了她，脏了。
被她抱过抓过的地方，也脏了。
好嫌弃，好厌恶，好想吐……
压下心中作呕的恶感，吴灵之看了看身旁环境，心里纳闷儿，陈娟竟然没听到她放出的狠话，但她更觉得郁闷的是，这第二波丧尸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可就没肉吃了。
再看看一团烂肉般瘫在地上看着满身的血肉吓得浑身颤抖的陈娟，吴灵之突然觉得，丧尸也不是那么难看。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了：“毕业的时候，让黄强来打我的人，也是你吧。”
不等陈娟开口，吴灵之又自嘲地笑道：“你生他气了吧，因为他不只没有打到我，还被我给打跑了。”
陈娟张开的嘴闭上了。
吴灵之瞥了她一眼，继而神色落寞地说：“看看你，至少有人在你身边帮你、护着你，而我，呵……”
吴灵之低笑，笑着笑着眼泪不由自主就盈满了眼眶。
除了那些鬼怪生灵，她身边没有人类能帮着她护着她。
于是她总是患得患失，害怕失去感觉到那些孩子的能力。
她总是在想，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臆想，或者只是别人笔下的一小段无关紧要的故事，那故事结束了，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再一个人面对一切，她不想离开那些孩子。
陈娟讶异地盯着她，只因她从没见过吴灵之这样“疯”的样子。
“哈哈……你不该怪他的，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打过我了，从七岁开始，七岁你明白吗？从篡改学生成绩那件事开始，一直到毕业……”
吴灵之还在笑着，眼神却一点点暗了下去。
“对了，校园霸凌的定义，你明白吗？还有，篡改成绩那事儿我替你背了黑锅，‘鬼娃娃’那件事我帮你安抚了同学，《红河谷》那件事我没在意……那么，你要怎么谢我？”
她不笑了，也不流泪了，就那么死死地直直地盯着陈娟，一字一句道：“要不要以死谢罪呢。”
“看啊……”她的唇角缓缓勾了上去，“他们来啦，真正的丧尸来啦……”
说着，吴灵之半眯起眼，像是小孩见到玩具般呲牙笑道：“嘻嘻，他们来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