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玄亦宸睁开眸子,反射性的运功,随后便诧异了。
奶娘帮他寻了解药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的王妃,找了个人回来解了。
他低下头,就发现已经换了身衣裳的人儿,枕着自己的手,在边上睡着了。
“若楠。”
柳若楠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叫她,摆了摆手,“别闹。”
玄亦宸勾起嘴角,在她的耳边轻轻呼了口气,她转了一边,脑袋就要摔下去,连被他给接住了。
这次总算是醒了。
她迷糊的眸子忽然清醒,惊喜道,“你醒了!”
“自然醒了。”
柳若楠一个蹦哒,直接跳到了人身上去,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一直不醒,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常七这个小老头也真是的,居然让我给你拔针,这针是能随便拔的……”
“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就将她的话都给堵了回去,柳若楠瘪嘴,嘟囔着她自己都不信自己。
“话说,怎的白日不见,你就认了师父?而且这……”
他心里藏着一团疑惑,柳若楠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就都抖了出来。
这因祸得福算不上,反而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想必那位药王估计自己都要气个半天。
“这天色又黑了?”
“对啊,这一天一夜呢,饿了没?我给你说,白左在外面都要拿着刀架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出去。”
“嗯?”
说起这个,柳若楠心里就是一阵气,果然啊,这白左还是向着他的,所以知道玄亦宸没醒,这白左也就失了分寸,好在她自己都担心,没有出去。
屋外的白左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就在外面守着。
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他瞬间来了精神,看到出来的人时,脸上的焦虑此刻都放松下来,“王爷!你……”
“无事,王妃性子如此,同本王玩了个游戏罢了。”
玄亦宸对于自身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的事情,只字不提。
作为随从,白左也不能多问,只是瞧见那后面不正眼看她的王妃,立刻跪了下来,“白左越距,还请王妃恕罪!”
“王妃,你出来了啊!若镜给你拿了些点心,肯定饿了吧。”
若镜也是劝说不动白左的,所以就只好去给王妃做了点心,填饱肚子。
“没事儿,我不饿,气饱了。”
难得如此的骄纵一回,柳若楠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人虽然是好了,但是转眼之间,就要离开。
“马车可备好了?”
“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清晨便可出发。”
柳若楠心里又是一阵哀嚎,回了屋子里,将自己的银票都搜刮了出来,带了一半,这路途遥远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的来。
玄亦宸同白左不知去书房谈什么事去了,回来后就看到这番情景,不禁道,“王妃可是忧虑?”
“这不是忧虑,这叫为了生活做准备,你又没出过远门,哪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这有钱行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你别以为你顶着个王爷的头衔就厉害的很,这人啊,认得都是这个!”
她摩挲了大拇指,挑眉。
玄亦宸从背后拥住她,调笑似的说道,“那承蒙王妃照顾,此次出行,王妃可要保护好我。”
柳若楠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别说些肉话,我问你,这个八王爷,是不是和你有些过节?”
忽然提起玄策寅?
“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前天晚上不是皇宫晚宴么,然后他上来和我搭话,似乎想套我话,不过他失败了,我觉得最奇怪的就是,你要走了,他忽然要回来,我记得白左跟我说过,你中毒之后,他就出去游山玩水了,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她将心中的疑惑都说了出来,那玄策寅君子之姿,但这背后隐藏的可没这么容易。
“老八……你还记得梁忠国吧,他就是玄策寅的人,有段时间将军和三王玄继炀走的近,故而以为他们是同路人,谁知道那日后,我发现他是八王的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墙头草呗,两边倒。”
“话虽如此,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父皇心中的继承人就是太子,所以八王喜欢游山玩水,他也是放纵,但是将军偏向八王可就不一样了。”
柳若楠仿佛忽然明白了,“将军手里是有兵权的,以前你也有,不过后来中毒就收了回去,全部给了将军?”
“没错,不过父皇也算是有点儿心计,这御林军的调兵符是在杨丞相的手上。”
杨闵升乃是当朝的丞相,他也是不少官员巴结的对象,而且刚正不阿,乃是一代忠臣。
这和她心里想的不一样啊,丞相多是老奸巨猾的,最后是想要登上皇位的人啊。
“难道就没想过这丞相万一……”
“所以还有一支备用军队。”
柳若楠没说话,等着玄亦宸继续说下去。
“这备用军队,也算是我的心腹,驻扎在城西,且知道的人极少,因为他们都是和我共同进退的兵,所以当初父皇并没有收回他们,因此还是我在调令,这皇宫之中,多的是尔虞我诈,不得不防。”
玄亦宸索性将宫里的情形也一并同她说了,只希望这人儿日后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
“原来如此,我觉得啊,如果这将军和八王凑一堆了,明天指不定会来送你。”
“为何?”
“我记得你没有将具体离开的时间告诉他们吧,如果有人盯着王府,指不定明儿就准时来了,至于没来的,比这来了的好得多。”
天色不早,两人便再东扯扯,西扯扯,最后入了梦乡。
半夜里忽然下了雨,不算大,一会儿就停了。
翌日清晨有股清香。
柳若楠走上马车,还和王府中留下来的下人们挥了挥手。
这场面像极了一去不复返似的。
“你怎的如此伤感?”
“能不伤感么,这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吃了上顿,虽然也有下顿,但总归没有府中安逸才是。”
玄亦宸勾起嘴角,就像撸猫似的摸了摸头,“放心,有我一口饭吃,绝对全部都给你。”
柳若楠没忍住,笑了。
“王爷,将军和六王爷送行来了。”
马车外的白左忽然道,里面的两人对视一眼,不得了,这好的不灵,坏的还真灵了。
“王爷,一路前去,还望平安归来。”
“是啊,四哥,六弟可是等着你回来下棋喝酒呢。”
梁忠国和玄明朗是一同来的,这清晨的时间不算晚,显然是知道要离开的时辰,所以来的时间刚好。
玄亦宸也不同他们多言,“再会。”
离开了皇城,柳若楠就觉得自己仿佛都轻松了许多,像一把累赘的枷锁,此刻解开了。
乡间的空气好得很,柳若楠也算是不用这么谨言慎行了。
“王爷,刚刚六王爷与将军一同来送你,是不是……”
如果将军投靠了八王爷,怎么会和六王爷来。
“也许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玄亦宸也琢磨不透。
“不可能,他们俩肯定不是一伙的。”
柳若楠忽然出声,倒是引来几个人的疑惑。
“为何?”
“你们刚刚可否记得他们脚下的鞋子?”
白左回忆了一番,根本没有注意。
“玄明朗和将军都是住在地理绝佳的位置,而那将军的脚下带着泥土,可能你们没太注意,那可不是两个人,玄明朗的身后还有个手下,他的存在感不强,估计你们也没多想,他的脚底下也有泥土,但玄明朗没有。”
“王妃,这又能说明什么啊?”
若镜本着好学的心思,问道。
“昨夜下雨,故土质松软,所以那两人暗探四王府,依着衣服的湿度来看,他们昨天呆的时间不短,如果玄明朗和将军是一伙人,他们派两个人都进去看干嘛?再说了,将军也未必是六王爷就使唤的动的。”
一番有理有据的话,仿佛跟真的似的,不过,确实是很有道理。
“王妃,高啊!”
若镜竖起大拇指,眼里都是崇拜的意味。
“但是八王爷也并没有来。”
白左再道。
柳若楠吃着怀里带着的梅子,嘴角微微上扬,“他们都不是一路人了,怎么会同时到了这儿呢,当然是为了让你们误解,觉得他和六王爷是一伙的。那将军在送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同六王爷之间的距离保持了一尺,眼睛止不住朝着马车的后上方看了三次,手抓着自己的刀,摩挲了六次,足矣看出来,和他一同来的人,在王府后方,而那里,我记得有个茶楼。”
柳若楠因为职业的原因,毕竟看的还是要仔细一些,不过那六王爷也不算是安好心。
“都是一丘之貉,要我说啊,离开这皇城也挺好的,最好的就是活着,安全的活着。”
玄亦宸宠溺的将人勾了过来,搂着。
的确如此,出了皇城,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
皇城内的茶楼上。
“八王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暗中观察,刺探虚实,抓紧找到奶娘,只准抓活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