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剑门关,回望过去只见城楼横匾上四个大字“长安在望”。看得人心里已经到了长安了。三人下得关口,此时也是深秋,益州还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而秦岭蜀道已经有了几分萧瑟,路上行人也不多,两人刚换了健马,脚力快了不少,通过昭化,三人稍做停留,再往前行便离开蜀地了。
连日无话,几人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长安,长安作为大唐的都城,香烟馥郁,箫鼓喧阗,灯火盈门,笙歌迭奏,两人都看得有点目不暇接,三人随着人流由延兴门进城,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整个长安被分为了棋盘大小的108个坊市,三人决定先在平康坊专供各地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住的驿馆先行住下,这平康坊是外来进京的官员,商埠驻京人员,进京赶考的学子最集中的地方,也是青楼酒肆最集中的地方。不过现在还是贞观年间,青楼酒肆尚没有后世那么繁盛。
次日苏阳一打听,竟然李靖将军的府邸其实就在这平康坊内,不由得欣喜,这也免去多处奔波了,便自己独身前往李府。
这李府在平康坊西侧,离自己住的地方还不算特别远,苏阳来到李府,几名家奴正在院前打扫,苏阳躬身道:“劳烦众位通报一下李将军,小生有事相见。”
一个家奴上下打量了下苏阳,道:“你是读书人吧?”
苏阳奇道:“正是。”
家奴笑道:“你这书生好生奇怪,你下“行卷”怎么下到我家来了。”
苏阳一头雾水的道:“何为“行卷”?”
家奴仔细看着苏阳哈哈一笑道:“你这读书人有点意思,“行卷”不就是把你写的好诗文编成卷轴投献给各位大人看吗?”
苏阳心道:“这唐朝还有这种神操作,这可有点意思了。”
家奴道:“我家阿郎是兵部尚书,可不管你们这等事,你要去可去投献于礼部尚书萧焕,欧阳率更、虞秘监、谏议大夫褚遂良、薛少保这些大人才是。”
苏阳笑道:“我不“行卷”,我只是受一位道长相托,来与李将军说几句话便是。”
家奴道:“我家阿郎不喜见客,你还是请回吧。”
苏阳有些急了,道:“这事事关重大,出了问题大家可担待不起。”
家奴有点不耐烦了道:“你这一个书生,有什么大事来惊动卫国公啊?”
苏阳实在无法,凑道家奴耳边道:“突厥。”
家奴脸色大变,面色凝重起来,思索了一会道:“你在这候着!”回声便进了府中。
不一时家奴跑了出来,道:“我家阿郎有请!”
苏阳一喜,便随着家奴进得李府,转过庭院,只见穿着短衫,须发已白的老者正在庭院中使一把陌刀正在练武,一把陌刀在老人手中上下翻飞,腾闪挪移,刀光闪闪,这时仆人通报道客人一到,老人收住身形,气不喘步伐不乱,苏阳不住暗暗叫好,看来这便是赫赫有名的李靖将军了。
李靖看起来已是六旬,面颊清瘦,长眉和本来就很散乱的胡须向后飘洒,不怒自威,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李靖擦了把脸走向苏阳,苏阳忙躬身行了个大礼,李靖笑了笑,道:“罢了,罢了。”
这时仆从也把李靖的外套拿了过来,李靖换上外袍,栓上腰带,做得也是一丝不苟,李靖带着苏阳来到后院花厅,询问道:“看你是个读书之人,怎的有关于突厥的话要传与我?”
苏阳定了定神,便把这散魂丹的来历,到怎么栖月盗取配方,怎么又突厥人参与,怎么中原有反贼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李靖越听面色越是凝重,待到苏阳说完,李靖起身在庭院里面来回踱步,思索良久却未知可否的道:“此事太过重大急迫,你先行回去,让老夫想想。”
苏阳刚回过身,李靖突然道:“这位小郎,你暂时先不要离开,这件事情老夫还有话要问,你权且在老夫家先行住下。”
苏阳也是一愣,道:“这样怕不太方便吧。”
李靖大手一摆道:“个中缘由老夫到时自然会告知。”
苏阳道:“那我还有一名书童阿福和一位蛮人朋友细奴逻在驿馆之中,劳烦李将军照顾一下。”
李靖问道:“什么细奴逻?”
苏阳笑道:“那是晚辈在蜀中认识的一个小朋友,说是什么滇边蒙舍诏之人。”
李靖思索了一会道:“蒙舍诏是滇边洱海六诏之一,这蒙舍诏算是最大的一个。”
苏阳赞道:“将军是博古通今,令人赞叹!”
李靖笑道:“滇边素来与我中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刚才所言的爨氏,便是我汉民迁移过去的。”
这苏阳倒是听栖云道长说过,点头称是。
李靖对着家奴道:“这样,你去把那两个小娃娃也带过来。非常时期,谨慎为好。”
家奴忙点头称是。
苏阳有点奇怪,心道:“这老头时想软禁我们不成?也太小心谨慎了吧?”
这时庭院里面只有李靖和苏阳了。李靖让家仆给苏阳在后院准备了一间上房,过不了多久,阿福和细奴逻也被家奴送了过来。
苏阳无奈的躺在床上对阿福和细奴逻道:“不成想来报信的却被软禁起来了。”
阿福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细奴逻又是山里孩子,哪里住过如此豪华的将军府,倒不觉得有哪里不好,两人兴奋的四处观望。
到了掌灯时分,李靖的家奴也将一桌丰盛的酒菜送来,三人大快朵颐,直呼过瘾。
酒足饭饱后,李靖突然来到了后院,笑着询问道:“不知三位娃娃饭菜可否合口,如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向管家们提。”
细奴逻道:“老爷爷,饭菜已经很好了,就是酒还少点”
李靖大笑道:“爷爷这里好酒管够。”
李靖又请苏阳来到另一间房间,道:“今日之事,过于唐突,请几位住在舍下,一来是为了你等几人安全,长安城人多眼杂,现今圣人刚持权柄,私底下实在是暗流涌动,内有原太子的余党,隋末时的豪强随时伺机而动,外有突厥,吐谷浑虎视眈眈。二来老夫还有些事情尚不完全清楚,你们住在这里我也好随时闻询。”
苏阳心道:“这李将军以未免太谨慎了吧”
李靖这时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道:“你看看这个”
苏阳一看信封上写着“密”字,道:“将军,这不太方便吧”
李靖道:“但看无妨”
苏阳读过信件,大惊:“原来将军早已经知道这事情背后是突厥人?”
李靖道:“前日有陇右道加急密件送到,说是突厥人最近动向奇怪,这个时候是秋天,正是突厥人年年在边境四处劫掠之时,但是整个边境突厥人只在关内道偶有骚扰,大军似有结集,陇右道竟然没有突厥人,就在前几日陇右道报来,似乎有突厥细作进入了中土。我也觉得奇怪,渭水之盟后突厥人少有深入中土复地,也不知这些细作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