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时间上允许自己再修行十年,依照她如今十七岁便已三品的天赋,她并不惧任何的普通强者,哪怕是自己的叔叔,在她这般年纪时也才刚到二品。
可是,他会允许自己成长起来么?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父亲西门龙尚在人世之时,他兄弟二人便已不合,爷爷西门云辞世之后,他对于门主之位表露得更加觊觎,必定会伺机取而代之,加之门内大半的客卿长老也是墙头草,自己保得住这门主之位么?
念及此处,西门静愈发无助,哭得也愈发伤心起来。
“咦?这位师姐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突兀的一声问候,陌生的声音,吓得西门静一哆嗦,背靠的小树也剧烈晃动了一下,霎时间止住了哭声。
饶是她高于常人的三品实力,可骨子里依然是少女心性啊!
定了定神,一面擦拭着眼泪,一面好奇的转头,从擦拭眼泪的纤手后露出一只水汪汪的泪眼看向来人,这不看不要紧,看清说话之人后,仿佛飘零的浮萍突然有了依靠般,揉身扑到了此人的怀里,本已止住的哭声又瞬间爆发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
彭禹生高举着溢满肉的土瓷钵,看着怀里哭泣的娇俏少女,温软贴怀,清香扑鼻,推也不是,抱也不是,顿显手足无措。
“哈?师姐,这位师姐,咱们,咱们很熟么?”
西门静听完,哭得愈发强烈,一对纤手,一只贴着彭禹生前襟,另一只使着劲在他的前肩拍打起来,埋头哭诉道:“我是西门静,静儿,静儿啊!”
彭禹生皱了皱眉:“静儿?西门静?似有耳闻……”一边思索着一边将钵筷放置一旁,犹豫着将双手搭上怀中人儿的香肩,轻轻把她的推起来,盯着那一对水汪汪的泪眼,安慰道:“师姐莫哭,师姐莫哭!”
说来也怪,西门静听言,紧咬朱唇,一边抽咽,一边点头擦了擦眼泪,居然真的慢慢收住了哭声。
至此,彭禹生方才真正看清眼前少女的长相,脑海中一段段残缺的景象也被引发出来——薄暮、尸体、身著染血素白罗裙的小女孩,还有,还有,还有对女孩伸出的沾血的手……
模糊的记忆残片一闪而逝,接着一阵阵眩晕感袭来,彭禹生白眼一翻,搭在西门静香肩的手就要滑落,一阵冰凉感突然自手背传来。
西门静纤手轻拉,一把将彭禹生拥入怀中,急切道:“你怎么了,你,你,你可别吓我呀!父亲走了,爷爷也离开了,你你,你可别再出什么事啊!”
西门静急得眼看泪水又要夺眶而出。
“喵——”
在一旁正美滋滋吃肉的大花猫悠长的大叫一声。说也奇怪,一声猫叫并没什么特别,至少西门静没感受到任何异样,甚至可以算是无视了这声猫叫,可是彭禹生在这一声悠远绵长的猫叫后,转瞬从眩晕感中清醒过来。
他稍微稳了稳心神,又恢复到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缓缓说道:“师姐莫急,师姐莫急。我弄了好多好多的肉,要不咱们一边吃一边聊,如何?”
说完故作委屈的转头向大花猫努了努嘴,接着说道:“你看你看,都快被猫儿吃完了!”
“咕——”
西门静本欲说些什么,听闻自己肚子不争气的一声“哀嚎”,俏脸一红点了点头!
彭禹生见状大喜:“哈哈哈,谢谢师姐成全!”
林间的雾已散尽,朝阳映照之下,只剩湖面上还稀拉拉的飘荡着一些固执的水汽,湖岸一棵小柳树旁,两人一猫围着一钵肉津津有味的吃着。
彭禹生拈起西门静夹过来的一大块肉,囫囵的塞入嘴中,啜了啜指间残留的肉汁,口中含混不清道:“如此说来,咱俩相熟已久了?可我为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可是我记得你呀!”南宫静道。
彭禹生匝巴着嘴里的肉,道:“但是你又不说不上来咱俩为什么相熟。”
西门静闻言拧眉思索了一阵,道:“为什么相熟?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对我很重要,你这张脸,这头白发,依稀可辩!就是你。”
彭禹生笑了笑,调侃道:“依稀可辩?”
西门静闭上眼,再次努力回想,忽地睁眼正色道:“对,依稀可辨,对,就是你!”
“好吧好吧!是我是我,就是我吧!”
彭禹生无奈,笑道:“有个门主师姐做靠山也不错啊,哈哈哈,哈哈哈!不争论这个了,不争论了。”
“再来说你那叔叔吧!我再确认一遍,师姐你可莫生气,按你所说,他离七品也就临门一脚了,你让我这个尚在一品煅体的门徒帮你保住门主之位?无异以卵击石蜉蝣撼树嘛!你,认真的么?”
说到此处,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西门静的眼睛,少女眼神依旧坚定,严肃的点了下头。
彭禹生见状,抬手扶着旁边的柳树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打着饱嗝大大的伸个懒腰,故作委屈道:
“唉!没吃饱,回食堂看看,能不能再捞点尾食。师姐,告辞!”
“猫儿!”
“瞄——”
大花猫应声,优雅的迈步到彭禹生的脚边,人与猫眼神交汇,从他嘴里不自觉的嘟囔出仨字:“神——经——病!”
话音未落,一人一猫逃也似的跑远了,看那方向,哪是什么食堂,分明是去厢房睡回笼觉去了,留下西门静独自一人在湖风中凌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