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闻言,二楼所有的人眉头一皱,而右首那桌顿时有两名面纱女子一动,却被另外一位按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
萧云同样面色一冷,怀中的剑胆开始轻微震动了起来。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无论身处****之世,还是安定之世,他们的眼中只看到自己。
他们有父辈的余荫,他们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自己开心,让自己舒服,而让被人痛苦。
他们把追求私欲当做目标,他们把寻求刺激当做调料,他们无恶不作,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把自己祸害了多少人当做互相炫耀的资本,他们把杀害多少武者当做嚣张的底气,他们有专属的名字,他们叫“纨绔子弟”。
当他们惹到麻烦时,他们会第一时间搬出父辈,他们一样会恐惧、会害怕、会求饶,但,他们绝不会认错,哪怕至死都不会承认错误,他们认为,那是他们的尊严,真正的“纨绔本色”。
萧云眉头蹙了起来,平静的眼瞳中有了一丝冷意,罕见地多了一抹血色。
“白晨,你还真是好本事啊!”柳青芜冷冷道。
望着脚下浑身不住哆嗦,嘴唇不断颤抖,两眼一片灰暗,不知在念念叨叨什么的醉酒大汉,
白晨的右脚在空中一滞,邪笑道:“小子,你不是想杀我吗?”
狞笑的面容一收,转头,望着柳青芜,轻声道,“柳妹,见识到了我的厉害了吗,嘿嘿,这狗东西冒犯了我,又岂能轻易饶恕。”说罢,又一脚重重踩在醉酒大汉的伤口上。
而那醉酒大汉并没有反应一般,似乎已进气多,出气少了。
“锵!”柳青芜玉手握剑,遥指白晨的咽喉,“纨绔就是纨绔,能把别人的讽刺当做赞美,放了他!”柳青芜脸色微沉,俏脸上似布满寒霜,冷冷道。
“柳青芜,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晨脸色有些难看,森冷道。
“给你三息!”柳青芜面色不变,冷冷道。
“一!”
“嗯?”望着远处散发着冰冷杀气的淡青长剑,隐隐刺痛着咽喉,白晨停下脚,道:“柳青芜,你想为了他得罪我吗?你可要想清楚!”
“二!”
“你说什么?”
“三!”
“你。”似乎知道柳青芜的底细,白晨收回了脚,沉声道:“很好,柳青芜,得罪了我,你的事情别想成功!”
柳青芜收回长剑,看都不看白晨一眼,向旁边的侍女道:“絮儿!”
“是,小姐!”
“还想救他?我就偏偏不让你所愿!嘿嘿。”白晨脸上划过一道诡异的冷笑,不待絮儿走过去,便一把夺过白七手中长刀,狠狠向地上的醉酒大汉砍去。
“你!”柳青芜一动,青色剑光一闪,“叮!”却被另一名黑衣大汉拔刀忽然挡在身前。
“白二。”
而此时,只听到“嗖!”的一声,如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一道冷光笔直射向白晨。
“二公子小心!”黑衣大汉大喊,一道淡黄色的圆形屏障顿时挡在白晨身前。
“啵!”淡黄色屏障如气泡般瞬间破碎,而冷光去势不止,随后撞在白晨手中长刀上,狠狠地钉进木柱,凝睛一看,却是一根细小的筷子。
“什么人?”黑衣大汉手握长刀,挡在白晨身前。而被惊吓的白二公子如兔子般猛地一跳,往后连退,躲在黑衣大汉身后。
白晨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环顾四处,却发现萧云的手中握着一根筷子,随后,心中大怒,对着身前的黑衣大汉说道,“白二,是窗前那黑衣青年,给我杀了他!”
闻言,黑衣大汉冷冷地打量着萧云,手中没有轻举妄动,稍顷,双手抱拳询问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白二,说什么废话,赶紧上啊!”白晨心中一喜,正愁没机会找萧云的麻烦,连忙催促道。
“二公子,城主大人!”白二恭声道,而白晨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没有再说什么。
“请问壮士是何派弟子!”白二拱手问道。
“无名散修!”萧云淡淡道。
“看,听到没有,他是散修,快,白二,快点杀了他!”闻言,旁边的白晨忽然跳了起来,兴奋的催促道。
“住手!”柳青芜出声阻止白二,玉手一抬,道:“他是我朋友,白晨,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白晨忽然如猫被踩了尾巴般,愤怒道:“他刚刚差点行刺我,你竟然说我过分,柳青芜,你。”
“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应该清楚!”柳青芜淡淡道。
闻言,白晨脸上涌过难以掩饰的怒气,冷声道:“柳青芜,这是你逼我的,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白二,杀了他,我替我父亲做主,将‘血杀刀法’赏赐给你!”
白二瞳孔缩了缩,眼中闪过一抹兴奋,望着萧云,一丝丝煞气开始凝聚。
“果然是纨绔子弟!”萧云瞥过白晨脚下的醉酒大汉,心中一冷。
白晨脸色一变,眼瞳中泛起阴狠,望着萧云,森然道,“连你敢讽刺我!”旋即,怒吼道,“白二,快上。”
“不好!”还不待白晨把话说完,却见萧云身似闪电般掠来,白二心中一惊,手上动作却毫不迟疑,长刀轻颤,一道凝实的刀气笔直劈去。
一秒,两秒。白二紧握长刀,严阵以待。
“嗯?”白二心中一阵迟疑,眼中忽然失去了萧云的身影,那冷若寒光的刀气也直直劈在二楼的栏杆上,出现了一个大口子。
“白二,快追,那人将醉汉带走了!”
“什么?”白二一声惊呼,眼瞳中闪耀着冷厉的杀意,脸色有些难看,竟敢瞧不起他,当着他的面救人。
而此刻,在酒楼下的街道旁,萧云不断往昏迷的醉汉体内缓缓输送着真气,眉头皱了皱。
“咳咳,谢谢。你!”醉酒大汉一阵咳嗽,双眼微微睁了睁,虚弱道。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愿望?”萧云脸色默然,醉汉能醒过来,完全是依靠着心中那不甘的执念,此时他体内,心脉已断,无力回天了。
“哈哈,愿望?我还有什么愿望?”醉酒大汉双眼徒然大睁,惨白的脸上似回光返照般多了一分血色,双手紧紧抓着萧云的肩膀,眼中抹过一丝无奈,仰天道:“恨!恨!恨!我好恨,好恨自己不能亲自。手。。刃。。”
醉酒大汉两眼圆鼓鼓,死死抓着萧云,口中的“他”还没说出来,旋即,似乎失去所有的力气,紧紧凝望着天空,带着满满的怨恨与无奈,双手“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萧云松开了双手,静静望着他,没有将他那圆鼓的双眼阖上,他,死不瞑目。
男人之恨,无非于夺妻之恨,杀父之仇,断子之殇,而他,却每一样都亲自经历,这难言的痛,难述的恨,无法洗尽。
萧云叹了一口气,仰首望着那湛蓝不染一丝杂质的天空,心情有些沉重。
“王虎!”萧云沉沉地下头,拳头紧攥,平静的眼眸之下,一抹血色再度浮现。
他口中的王虎,曾经是他的好友,兼弟子,生性豪爽,为人大气,交友很广,更令人羡慕的是,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
然而,他的命运却如眼前这醉酒大汉一般,三年的铁血生涯,结束后回家,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个残破的家庭,惊天噩耗,妻子失踪,家中老少被杀害一空,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因为,知道的人,全部消失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萧云碰到了他,但为时已晚,生机已断,病入膏肓,年仅三十岁的他,脸上的皱纹,与身上的哀伤之色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体内筋脉尽断,四肢残废,两眼空洞无神,那一幕,是萧云至今都难以忘怀,也是萧云最为震惊的一幕。
狗血的剧情,愤怒的事实,世家族的纨绔子弟,有着先天之境强者坐镇的家族。
那一年,萧云二十一岁,那一天,萧云的疯狂令整个上京为之一颤,那一晚,上京城血流四野,尸骨铺路。
杀,杀,杀!萧云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血衣尽染,大地恸哭,所以参与此事的人,杀;所有包庇此事的人,再杀;所有阻止的人,继续杀。
一夜之间,整个上京城的血飘千里,五个家族,上千人口,被萧云斩了三百二十八人,其中包括先天者十人,一时间,京城颤动,古武界哗然,到最后,惊动了先天后期的强者萧云的爷爷,大怒,亲自出手将萧云制服。
那一天,让所有的人见识到了萧云天赋惊人的另一面,冲冠一怒为兄弟,狠辣无比,先天又如何,人多又如何,大家族又如何,那血淋淋的现实,让所有的家族子弟心中一颤。
而事后,萧云被萧老爷子拜托武当真人将其关在武当思过崖面壁三年,以道德经来化解他心中的戾气,不过,也因这三年,萧云在武学上的道路更进了一步。
事实上证明,对拥有着所谓“纨绔尊严”的世家弟子,唯有杀,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他们心中有的只是能与不能,而没有对与错。
而醉酒大汉这一幕,却再次勾起了萧云心中那遥远的往事,那曾经被化去的戾气,也再次弥漫于萧云心头。
街道上,旁边的武者似乎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纷纷退了开来。
“想逃?”白二冷笑一声,传入萧云耳中,却是追了下来。“小子,现在才想逃的话,是不是晚了点啊!”望着数丈之外的萧云,白二面露冷笑,嘲讽道。
“抱歉,我只是不想打残了你,还得赔人家的损失费!”萧云平静道。
“你。”那淡然从容的模样,着实让白二心中一阵发堵。
“希望你的实力比你嘴硬!”
“放心,至少会比你硬!”萧云开口,冷漠的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