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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柯尔克孜族的精神文化(26)

柯尔克孜族的动物崇拜习俗起源于古代的狩猎时代。柯尔克孜族的动物崇拜观念,首先可以从其神话中找到根源。比如在其神话传说中说,人类生活的大地分为九层,整个有一头巨大的青色公牛顶着。当它一支角感到疲劳时,它便把大地换到另一支角上。每当它这样轮换时,大地受到震动,就会出现人们所说的地震。由于惧怕地震的出现。因此,柯尔克孜族中间广泛流传着为疲劳的青色公牛祈祷,祝愿它身强力壮,永不疲劳的习俗,试图以此来避免地震的发生,防止灾难的降临。另一则流传广泛的神话则讲述了有关鹿崇拜以及鹿图腾的来源。相传古代柯尔克孜族遭受一次来自异族的空前浩劫,使整个民族濒于绝灭。当时正好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进山采野果幸免劫难。当他们丛山中走出时眼前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家乡连一个活人也没有了。两个小孩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那里哭泣。这时一头母鹿来到他们面前,将他们带回山中,用自己的乳汁喂养他们。两个孩子终于在母鹿的精心抚养之下长大成人,并结为夫妻繁衍了后代。现在的柯尔克孜族中有一个叫“布古(鹿)”的部落,据说就是这两个小孩的后代。因此,柯尔克孜族自古就有对鹿的崇拜。

古代柯尔克孜人视狼为始祖图腾,称狼为“青色鬃毛的勇士”,把古代无敌的勇士比喻为“青鬃狼勇士”。相传在古代,苍狼常常引导出征的柯尔克孜族战胜各种困难。对于狼的敬畏和崇拜便由此而来。人们常常担心狼发怒,给自己带来不幸。因而对其膜拜,以求保佑。至今人们还将狼的髀石、牙齿等穿在线上,挂到小孩以及青少年的脖子上做护身符或挂在婴儿的摇床把手上的习俗。很多大人为了避邪也将髀石挂在脖子上。而且,还把狼的嘴唇割下来保存,有男孩出生时,将狼嘴唇泡软后撑开,把婴儿轻轻地从狼嘴上穿过,以求他长大后能够得到狼神地呵护和关爱,像狼一样勇敢无敌。狼是从来不从花绳子上跨过的,因此人们中间也有不跨越花绳地禁忌。如果犯忌就被认为是一种罪孽。人们还将那些心术不正,不敬重祖先的人指责为“跨越花绳的人”。由此看来,花绳在这里已经成为一种具有深刻隐喻内涵的神秘象征物。

柯尔克孜族从很早的时候起就放鹰打猎,把鹰训练成为捕猎能手。对猎鹰的崇拜古已有之。“布达依克”是柯尔克孜族神话传说以及史诗中的鹰神,是万禽之王。神话传说以及史诗中的“阿勒普卡拉库西”是身体硕大,行动神速,能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神鸟。它常在英雄人物陷入危急,几乎绝望的时候出现,帮助他脱离险境。为了帮助英雄,它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神话史诗《艾尔托什吐克》以及其它一些英雄史诗和英雄故事中就有关于这个母题的生动记载。此外,另一部神话史诗《布达依克》就是专门以鸟神“布达依克”以及它同其它鸟类、人类之间矛盾冲突为内容的长篇史诗口头史诗作品。生动地体现了古代柯尔克孜族人民同自然界各种事物之间复杂关系和对自然界的深刻认识。在当今柯尔克孜族中,人们还将鹰皮连毛一起剥下来,给小男孩缝制衣服,或者在婴儿的摇床上把手上、衣领上缀挂鹰爪或鹰毛。认为这样小孩长大后就能有雄鹰的胆识和魄力,勇敢而矫健。人们认为雄鹰能够保护婴儿和难产的孕妇免受“黑阿勒巴热斯特”的侵害。因此,在孕妇难产时,要将一只雄鹰架到毡房门外。这样就可以将企图迫害婴儿和孕妇的恶神赶走。

柯尔克孜族还把野山羊、黄羊、盘羊、羚羊等野生动物统称为“克伊科”、“卡伊别冉”或“卡伊普”,认为这些野生动物的保护神是“苏尔艾奇科”。柯尔克孜族认为这些野生动物是上天的灵性动物。根据柯尔克孜族神话传说,这些动物最初也都是普通的家养动物,因为主人对天神不敬,不按时为天神献祭杀牲而惹怒天神,最后自己遭到惩罚而死亡,而他放羊的牲畜则被天神变成了远离人间烟火的野生动物。野生动物被柯尔克孜族认为是能够治病的良药,每个人每年至少应该品尝一次野生动物的肉。因此,如果猎人打到一只野生动物,他必须尽量让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品尝到猎物的肉,有时甚至猎人自己都不能对自己所猎杀的猎物做主。除了野生动物的肉之外,它的皮也成了受人们敬仰的东西。用野生动物的皮制成的拜毡,成为很珍贵的宗教用品,受到人们推崇,人们认为在这种皮拜毡上念诵“古兰经”经文,诵经声会更快地到达真主的耳朵中。

除了对野兽、猛禽和野生动物加以崇拜之外,柯尔克孜族还有对家畜崇拜的观念。比如说,从古至今,柯尔克孜族就对骆驼神“奥依索勒阿塔”、马神“康巴尔阿塔”、牛神“乌桑巴巴(或乌桑戈巴巴)”、绵羊神“巧勒潘阿塔”、山羊神“奇羌阿塔”等神灵加以崇拜。认为这些神最初分别都是骆驼、马、牛、绵羊、山羊等家畜的第一位驯养者。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驯养和调教,才使原先凶猛的野生动物变成了游牧民族赖以生存的亲密伙伴和食物的主要来源。柯尔克孜族人为骆驼是死者陵墓的保护者,具有神秘的巫术力量。骆驼在墓地上凄惨地鸣叫能够给死者的灵魂以安慰。当巫师或萨满行使法术时也会让一只骆驼站在旁边。他认为骆驼能够帮助自己完成神圣使命。行完法术之后,最好将那只骆驼赠送给巫师,据说这样可以增强法术的效能,使其尽快发生效应。对于骆驼的崇拜不仅表现在这个方面。在柯尔克孜族史诗当中,骆驼也被塑造成具有灵性的动物,对主人忠诚无比,甚至在主人下葬后也在痛苦中死去。骆驼被称为“荒原沙漠之舟”,在农牧业生活当中发挥重要作用。骆驼是人们最好的交通工具之一。驮人、运送物品、搬迁、转场、放牧都要借住骆驼。在招待尊贵的客人时,驼羔肉还是上等的珍贵佳肴和美味。

马也是柯尔克孜族草原牧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种牲畜,被认为是柯尔克孜族的翅膀。因此,马在柯尔克孜族的心目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历史上,柯尔克孜族如果不宰杀牝马就不会举办宣誓仪式,也不会举办大型祭典仪式。史诗《玛纳斯》中关于骏马的精彩描述更是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每一位英雄都有自己专用的着名坐骑,它们同人语,懂人性,与英雄心心相印,伴随东征西战,建立赫赫战功,成为史诗中与英雄一样的着名形象。对于精射善骑、崇尚武功的柯尔克孜族人来说,骏马不单单是饮料、肉食、皮张、畜力的主要来源,它更是英雄的翅膀。如果没有好马,英雄的辉煌战功就没有办法实现。如果失去好马,英雄就会走向衰亡。今天,柯尔克孜族还以拥有好马为荣,招待客人也要宰杀马驹。无论是婚礼、祭典、集会、庆典仪式,没有马肉就不成席。髋骨肉是招待最尊贵客人的部位。马肠则被作为是美味佳肴。

柯尔克孜族先民即依赖野生动物畏惧的心理促成了他们对于野生动物的崇拜。在他们看来,动物不仅可以使他们能够有丰富的食物来源,而且人们能够借助其神力强化自己,增添力量,从而战胜敌人。如果能够得到动物神灵的保护,那将会使自己气力倍增,战无不胜。柯尔克孜族崇拜的野生动物主要有雄狮、巨龙、猛虎、豹子、熊、青鬃狼等。在柯尔克孜族的英雄史诗当中,英雄的母亲有孕在身,大都渴望吃到雄狮的心脏,凤鸟地眼睛等。这样才能使未来的英雄拥有猛兽般的神力。史诗英雄人物的也被描述成具有猛兽的特征。比如英雄玛纳斯从前面看上去像猛虎,从后面看像巨龙,从头顶上看像雄鹰。如果他发出怒吼,胜过40头雄狮等。不仅如此,在英雄玛纳斯出征时,总是有不少动物护佑在他身旁。猛兽不仅伴随英雄出征,佑助他,保护他,而且还富有灵性,通人话,并且预知未来的祸福,给主人出谋划策。玛纳斯地坐骑、神犬、猎鹰、骆驼、均通人性。在现在的柯尔克孜族习俗中还有一种古老的“萨达哈”驱邪仪式。人做恶梦,受伤,或有亲人远行,长老们都要用刚宰杀的热羊肺拍打其头部、肩部。人们相信,热羊肺能够驱邪消灾,保佑人们平安,这当然也是动物崇拜的一个具体表现。

九、植物崇拜:柯尔克孜族自古就有树木崇拜的习俗。在古老的萨满教观念中,人们认为高耸入云的树木与天最接近,而且是连接天界和人间的“天梯”,与萨满有着密切联系。祭树也在柯尔克孜族民间有着悠久的历世。人们在有树的地方,或在大树旁举行祭天仪式。如果是在广袤无垠,不长大树的草原上,人们往往要将一根木椽伸出毡房的天窗用来祭天。这应说是北方民族比较普遍的一个习俗。古代人们面对常年翠绿不败地青松和柏树,看到树木顽强的繁殖能力和蓬勃向上的巨大生命力,普遍认为这些树拥有一种超凡的生命奇迹和神力。因此,也将这些树木同生命的繁衍联系起来,把人类的生命同树木的生机与活力结合起来。这一点可以从古代柯尔克孜族人向树木祈之的习俗中得到证明。比如在英雄史诗《玛纳斯》中,英雄玛纳斯的父亲加克普在玛纳斯出生之前,因为年老无子而感到十分痛苦和悲伤。于是他便将自己的妻子绮依尔迪送到森林中独居并向上天祈祷,向森林中的神灵祈祷,向树木祈祷。结果如愿以偿,妻子给他生下了英雄玛纳斯。英雄玛纳斯可以说是上天之子,大地和树木之子。除此之外,在柯尔克孜族史诗中还有英雄们盟誓时不仅要向天神和大地发誓,而且折断树枝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和承诺;看到玛纳斯亲手栽下的树木枯萎腐朽然后又重行发芽之后,玛纳斯的母亲绮依尔迪和妻子卡妮凯预测未来的吉凶等根据树木的变化预测未来的描述;在英雄或长老的陵墓旁栽种树木等都表明了古代柯尔克孜族对于树木的崇拜心理。向树木祈祷在当今柯尔克孜族的生活中也有遗存。比如说人们在圣墓麻扎边的大树上绑上各种布条以驱邪避灾,求得家庭平安,无子的妇女则祈求树神给自己赐予后代。

在“米努辛斯克文化”考古发现中有很多木质人偶陪葬品与《玛纳斯》史诗中英雄下葬时用木偶陪葬的习俗如出一辙。这也从另一方面表明古代柯尔克孜族的树木崇拜观念。古代柯尔克孜族还有人死之后不立即下葬,而是将其尸体放入木棺中,并将木棺悬挂到树上,等待尸体腐烂挥发。在这里出现的悬挂木棺的树木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树木,而是古代柯尔克孜族加以崇拜的圣树。对这些圣树,按照古代习俗每年的4月18日都要宰杀雪青马、花牛等作祭祀。到后来,这个习俗逐渐演变成在墓地上栽树,然后在这棵树上绑布条的习俗。

古代柯尔克孜族“不是把死者埋入地下,而是把盛着尸体的棺木放在高树上,听其腐烂和消失。”53这实际上是把死者归还生他的“树母”或“树神”的仪式。承托死者的树乃是神在圣地造化的圣树。对这样的圣树祭祀,求他饶恕死者生前的罪过,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安息的仪式一直到现在还在柯尔克孜族中遗留。柯尔克孜族对树神祭祀,宰杀牺牲,在麻扎上的树枝上绑布条,求树神保佑,在坟地上竖起一根木桩,在上面绑上白、蓝、红、黄等布条便是这一古老仪式的传承。古代柯尔克孜族人认为,圣树能够给人带来平安,它是死者得以洗刷自己罪过的葬身之地,葬在那里可以在来世免遭痛苦。人的罪过是在肉体和血液中产生的,只有通过树神的帮助才能使肉体腐烂,血液干涸,免除罪孽。因此,人死后人们要把尸体放在棺木中,挂到树上,过几年,等尸体完全腐烂干枯之后,在收其骨入土下葬。

在柯尔克孜族中,树还有驱除鬼怪的功能。比如沙棘就有镇妖驱鬼的作用。沙棘本为一种长在戈壁上的植物,柯尔克孜族认为它具有神奇的魔力,能够降妖镇魔,凡是有沙棘林木的地方,所有妖魔鬼怪都不能接近。因此,人们总是把沙棘条挂到门框上,或是放在室内,这样妖怪就不敢上门,病魔不敢纠缠病人。保护阖家欢乐平安,与反各种不测的灾难。

祖先崇拜:

祖先崇拜在柯尔克孜人生活中占据着突出的地位。祖先崇拜的遗迹在柯尔克孜族的丧葬仪式中表现得较为明显——人死只是肉体的死亡,人的灵魂仍然活着,跟常人一样要吃、要穿、要住……,因此要为死者的灵魂准备食物和用品。在柯尔克孜族民间举行丧葬仪式是要宰杀马匹。在阿托金逊(英)所着的《横跨亚洲大陆》一书中有这样的描述:“例如吉尔吉斯人的酋长是把自己心爱的骏马作为陪葬,这是为他在去黄泉路上不用走路而可以骑马,吉尔吉斯人最不喜欢徒步走长路。”54柯尔克孜族巴合西保护神中的人、老人、白须老人也是祖先崇拜的反映。

祖先崇拜是人类发展到一定阶段,人能够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能够战胜和面对来自自然界的压力和困难,对自身有了比较深刻而全面地认识之后所成的信仰。对祖先的崇拜应该说是部落联盟开始走向崩溃,家族观念逐渐占据重要位置的时候产生的。如果此前部落的命运与人们对于动物和自然界的崇拜密切相关的话,那么对于祖先的崇拜仅仅是为了让先祖的灵魂对于子孙后代的关照。而对于祖先的崇拜首先表现在对祖先灵魂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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