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定亲、约定婚期等仪式过后,要出嫁的姑娘便开始准备嫁妆。姑娘的嫁妆一般是少不了绣制一个图希图克(帷幔)、花毡、若干套被褥、枕头以及其他一些家庭生活用品,这些物品基本上都要由姑娘一针一线地亲自绣制。姑娘的父母还要为女儿准备一套新婚礼服和一套马具。马具通常会包括马鞍、马镫、彩绣马衣、马垫、马用褡裢及其他附属品。待嫁的姑娘一般都深居简出,在家里与同伴及嫂嫂们一起做嫁妆。如果这时候有某一位好奇的男子误闯入她们在坐的房间,便会被姑娘媳妇们“俘虏”。那就是要宰杀绵羊招待这些姑娘媳妇们并请来其他年轻人做客娱乐。这可算是婚俗中的一个小插曲。
待姑娘的嫁妆准备好,男方也做好相应的准备之后,双方经过商定,定好吉日就可以举办成亲仪式。成亲仪式可以说是结婚仪式高潮来临的一个序曲,其规模可以称得上是小型婚姻仪式。男女双方亲朋好友都要被邀请前来参加。男方要准备送给女方的油果子、糖果、食品和一只燎羊。榨油果子时,首先要由小伙子一位年长的女性亲属口中说一些祝福的话语来炸第一块,希望孩子将来婚姻幸福美满。男性家长则会在燎羊时表示祝福。被邀请参加的客人们都要赠送相应的钱物或牲畜作为凑份子。女方的亲属们也要送来衣料、被褥或钱财等物品凑份子。女方家里要给男方赠送的礼物必须凑成九份为一打。这是柯尔克孜族独特的崇九习俗的表现。然后,男方家人要把油果子和燎好的全羊以及糖果、干果等食品一起装进一个褡裢里,并将褡裢扣好,系上一团白棉花搭载马背上,还要在这匹马的额头上绑上白棉花,连同礼物一起送到男方家里。系白棉花是预祝婚礼一帆风顺,新娘新郎白头偕老。在前往女方家之前,新郎官也要特意准备一褡裢优质食品带上,这叫“江巴西提克”。这个“江巴西特克”内装有专门为新娘和嫂嫂们准备的熟羊羔肉,糖果干果等食品。而且褡裢的口要绑成不容易解开的死结。等到达女方家时,嫂嫂们在招待客人时要亲自打开这个“江巴西特克”。这主要是一种传统游戏,主要是检验嫂嫂们能力和巧手。
当参加成亲仪式的男方客人到达女方家里时,女方家人要前去相迎,搀扶他们下马,替他们拴马,引屋就坐。在一些柯尔克孜族地区,客人进屋时还要在他们身上、背上撒上面粉以示祝福。“白色(阿克)”是纯洁吉祥的标志。柯尔克孜族常把婚事看做“清白、纯洁、大喜、大乐、真诚之事”。因此,客人们要带着吉祥标志进门就座。新郎以及傧相并不会跟随家人直接来到阿依勒,而是要在不远的地方等候嫂嫂们前来专门迎接。新娘及傧相要向嫂嫂们鞠躬致礼,然后会在她们的带领下进入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做客。
举行成亲仪式时,男方家人给女方家人送交彩礼和订金。女方家人收下彩礼和聘金之后首先分拨招待亲家客人。此时,最热闹的莫过于年轻人的娱乐和新娘新郎会面仪式及“会面舞”。
这个成亲仪式对加深双方的了解和情谊至关重要,也可以说是婚礼的一次预演。是一个小婚礼仪式。正真的婚礼还要之后待双方长辈商定吉日之后举行。
提亲、成亲仪式过后不久,双方就会商定吉日邀请四方亲朋好友和邻里举办婚礼。一本情况下,婚期要定在某一个月的九日。柯尔克孜族的婚礼非常隆重,通常要举办三天。婚礼的程序基本上与成亲仪式相同。婚礼的婚礼举办之前,男女双方家人都要宰杀牲畜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举办商谈仪式,讨论婚事,凑份子募集亲朋的捐赠,推选双方婚礼主持人和代表(库达巴什)。之后,男方家人便带着婚礼所需食物到女方家。迎亲队伍来到女方家迎亲。男方的迎亲团来到女方家时,女方家人要扶他们下马,替他们照看坐骑。客人们被分配到女方家人的亲戚家里去做客。
新娘婆婆掀开新娘盖在头上的纱巾,亲吻其额头祝福之后,就拉开了婚礼的序幕。然后便是传统的“顶天窗”仪式。“顶天窗”即是由新娘的叔叔、伯伯或者舅舅用白纱布裹上各种食物糖果干果等用一根长木棒挑起来从毡房顶部天窗上抛出去,早已在外面等候的人们则纷纷争抢,谁把包裹抢去就被认为是幸运者。这个仪式结束后,就表明婚礼的所有手续顺利完成,婚礼的娱乐活动可以如期举行。婚礼在隆重而欢乐的气氛中进行。考姆孜琴手们,阿肯们,史诗歌手们一边喝着马奶,一边各自施展才华,或演唱史诗,或进行对唱竞赛,为婚礼增添欢乐。第二天,可能还会有丰富多彩的赛马、叼羊、马背角力、跑马拾物等传统民间游戏。
夜色临近,星星出现的时候,人们沉浸在欢乐之中时,新娘新郎还要举行一个意义深远的古老的仪式,那就是用热羊肺拍打新人们的头部为他们祝福。“拍打热羊肺”就是宰杀预先准备好的一只山羊,将其热肺掏,从新娘新郎头上盖着的布单外面拍打他们的头部,驱邪祝福的仪式。这个仪式实际上是一种古老的萨满文化遗存,拍打热羊肺时要说一些驱邪、祝福的话,而且表明两位年青人的婚姻除了证婚人外,还有天、天上的星星、大地母亲、鲜红的热血为证。因此,这个仪式必须要在夕阳落下,天上出现第一颗星星时进行。这个仪式来源于古老的民间信仰,具有特殊的意义。拍打完羊肺,两位新人都要撒腿快跑,进入不同的房间。据说这个“甜蜜的赛跑”是争夺将来家庭主导权的竞赛,谁先跑入房间,婚后的家庭生活的一切支配权就会落到谁的头上。当然,一般情况下,新郎新娘都会相互照顾,以示相互尊重,彼此平等。拍打热羊肺的“萨达哈恰比希”仪式结束后,年青人就要聚集到新郎新娘所在的房间里举行新郎新娘的祝婚活动,年青人尽情唱歌跳舞玩乐,新郎新娘在傧相及伴娘们的陪伴下坐进红色丝绸帷慢里面避开人们的视线。
这时还有一个仪式就是新娘的嫂嫂们为新郎及傧相换穿新外衣并掏取新郎衣服口袋里的礼品仪式。在柯尔克孜语中,这叫“巧恩托克奥达茹”(即掏口袋)。新郎和傧相提早就会在上衣口袋里装上一定数额的钱及其它礼品。嫂嫂拿到礼物后心满意足,就会主持青年人的会面舞,唱歌敬喜酒,把庆贺的气氛推向高潮。主持游戏活动的嫂子要手持一个编结成棒状的头巾,用歌声祝福新郎新娘成亲顺利,婚后的生活幸福美满,并用传递这个“头巾棒”的方式邀请在场的人们唱歌跳舞为婚礼助兴。这个游戏在柯尔克孜语中被称为“托克莫克萨勒德”,自有一套完整的规则。“托克莫克”在柯尔克孜语中意为“棒子”。“托克莫克萨勒德”即为“传递棒子”。象征棒子的头巾首先由主持游戏的嫂子唱着歌放到新郎新娘脚下,意为邀请他们跳会面舞。嫂嫂唱的歌词如下:
三十个媳妇三十个少女,
我们欢聚在一起祝贺新婚。
祝愿俩位新人新婚幸福,
祝愿婚礼充满欢乐。
祝俩位新人相互携手,
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请你们俩位新婚夫妻,
跳一曲会面舞为大家助兴……
在嫂子的诚恳邀请下,新郎新娘大大方方地从布幔里走出来手牵手面对面跳一种传统的舞蹈。这种会面舞在形式上与现代交谊舞很类似。男女双方要手牵手先是向右转一圈左右凑一凑身子,然后向左转一圈再左右凑一凑身体并进行重复。新郎新娘会面之后,嫂嫂要按特定的曲调唱出即兴创编的歌词邀请其它人跳舞。谁接到头巾谁就必须站出来唱歌并邀请在座的异性跳舞,并把头巾传给下一个人。整个娱乐活动非常热闹一直进行到半夜。很多不相识的男女也会在这种场合下给心上人唱出真情的歌,传递爱恋之情。因为这是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好机会。青年男女都会即兴编出很多动人的歌词献给对方,有时远用讥讽的歌词刺激对方,给整个活动增添热闹的气氛。
当天晚上或第二天早晨,新郎新娘还要在伴娘傧相的陪同下按照伊斯兰教教规,由一位毛勒多(伊斯兰教阿訇)主持证婚仪式,即“尼凯”仪式。仪式举行时毛勒多首先念诵一段《古兰经》文,然后分别向新郎和新娘提问:“证婚、证婚,我是证人,为了纯洁的爱情,为了神圣的婚姻,我要履行我的职责。×××之子×××,你愿意娶×××之女×××为妻吗?”然后再向新娘问同样的问题?”从俩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毛勒多要先向新郎说明爱护妻子,不要打骂更不要背叛、不能在狗叫声能够被听到的地方留宿,出远门时要给妻子留下足够用的钱财等,然后还要向新娘说明严守妇道、忠于丈夫、尊敬丈夫等。最后要让他们吃下泡在盐水里的一块馕,让他们遵守自己的诺言,永不变心。一对新人还要分吃泡在延盐水中的馕。分吃泡在盐水中的馕,表明他们已正式成为夫妻,从此要相互信任,负起责任,白头偕老。这个“尼凯”仪式过后,一对新人就可以放心地入“洞房”了。入“洞房”是柯尔克孜族自古以来延续的一个古老习俗。人们过去都是以新娘是否贞洁作为她是否贤惠的标准。举办这一仪式的目的无非是向众人说明,新娘和新郎纯洁健康。届时,要在房中拉一帷幔,在帷幔里面给新娘新郎铺上被褥,新娘由嫂嫂领着入幔睡觉。这便是新婚夫妇的初夜。这天晚上,如果新娘有处女标志,新郎就会在被子里留下金银币或其他圣洁物。第二天嫂嫂掀开被子看到处女标志,便会拿着新郎留下的圣洁物向新娘的母亲和婆婆报喜。这是一种炫耀,将会给双方父母脸上增添光彩。当然,这种原始而封建的习俗体现出对妇女的歧视,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这种落后的封建文化残余已经基本消失。
第二天,男方家族的人要验收姑娘的嫁妆。新娘的母亲、姐姐、嫂子们则忙着为新娘梳辫子,把以前的四十根细辫子分梳成两根粗辫,表明姑娘已经正式成为别人的妻子,标志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将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体验和考验。此时,对于第一次体验出嫁滋味的新娘来说,其心情是复杂的。这里既含有对少女时代和父母的留恋又有对新生活的向往。梳辩过程中,家里妇女们还要唱起送嫁歌为新娘送嫁。新娘的母亲梳右辫,婆婆梳左辫。母亲一边为女儿梳头,一边轻轻地唱起“送嫁歌”:
成熟的鸟儿要飞走,
不知何年何月回返;
亲生的女儿要出嫁,
心里的话儿说不完。
戴上美丽的绣花头巾,
女儿啊,
你要离开娘飞向远方。
……
华丽的帷幔是我绣制,
温馨的新房由我装点;
心爱的宝贝哟,你要飞翔,
听到你的好消息,
会使我心情舒畅。
新郎是位英俊的儿郎,
你会把辫子拴在他心上;
当你今天见到他时,
你就会责怪我没有把婚事安排停当。
实际上,演唱民歌贯穿到婚礼的全过程。婚礼当天,新娘新郎家面时,姑娘的嫂子要唱起见面歌主持晚会,年轻人可以尽情地唱歌跳舞。此外,在送新娘之前,姑娘的嫂嫂还要唱劝嫁歌,引导和教育新娘到了婆家应该如何持家,待人接物等。
新娘梳妆打扮完成,就要与亲人们告别,她走出毡房向亲人们鞠躬,一边哭泣,一边依依不舍地骑上马背,在婆婆、母亲、姐姐、嫂嫂等的陪同下上路。送亲队伍每到一处都会得到祝福,同时还被乡亲们挡住去路索要喜礼。新郎则会慷慨地向人们施舍赠送。
第七节丧葬习俗
古代柯尔克孜族的丧葬方式由火葬、土葬、树葬等。他们崇尚万物有灵的观念,崇拜自然界众神。他们认为其中的地神、火神和树神是主宰人类的来世和生命时限的大神。地神创造了人类,叫“大地之母”。人类在大地上出生,死后还要回到她的怀抱中长眠。为此,大地母亲会永远保护死者,并在来世给他们第二次生命。所以,人死后会在来世永生。这是柯尔克孜族的祖先对生命和死亡所特有的朴素而又肤浅的认识。正是由于这种观点,土葬习俗成为柯尔克孜族最基本的丧葬习俗。古代柯尔克孜族同时认为,如果人类今世作恶多端,大地之母就不会“接受”他。若将罪人埋葬,就会引起地神发怒,使死者在来世受尽折磨。只有用火才能洗刷人在凡世所犯罪恶和罪孽。所以,人死后要先行火葬,洗其罪过,然后收其骨灰埋葬。这就是火葬习俗产生的根本原因。据《新唐书·回鹘传·黠戛斯》记载,古代柯尔克孜人“丧不嫠面,三环尸哭,乃火之,收其骨,岁而乃墓,然后哭泣有节。”
按照当时柯尔克孜族的宗教信仰,对死者实行土葬还是火葬得由巫师来决定。他们认为,巫师是上天派往人间的使者,他能将上天的启示直接传达给人类。人死后,巫师先为上天和死者的亡灵跳神、祈祷,然后决定死者的丧葬方式。按照传统习惯,曾立有功勋,在战争中曾经保护过人的性命,替天行道,没有伤害过他人的勇士及虔诚的人死去后,一般直接进行土葬。但如果人在闰年死去,则禁止在这年进行土葬,要把死者放在坟地的土堆上,尸体外面用泥巴糊住,使其干固,到第二年在埋葬。新建的墓在三年之内不加新土,之后每年都要加一次。可汗、部落首领和立有战功的英雄死去,要实行土葬,在其墓边立石人像。杀过多少个敌方首领或征服过多少个部落就立多少个石人像(巴勒巴里),然后为其立碑,刻上死者生前的事迹。葬时死者的头以及石人像都面向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