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元节,于凡间倒有一来历。
传说这地藏菩萨,世人皆称其阎王爷。其母去世后到于冥界地府,被关于囹圄内,受十八层地狱种种折磨。
地藏菩萨乃一孝顺之子,见其母受罪心中不忍。这日七月十五竟恂私情,命看守囹圄之鬼偷启囹圄之门,放其母。
怎料一启囹圄,众鬼便蜂拥而出,到于人间危害百姓。
自此此间便有了这“七月半,鬼乱窜”之说。
然,此事虚实不得而知。
凡间中元节习俗甚多,祭祖、放河灯、祀亡魂、焚纸锭、祭祀土地。此中便细细道予这放河灯罢。
放河灯又称之放荷灯,常用以寄托祝福,悼念家眷。河灯芷坐荷花瓣形,笼中点上蜡。于凡间七月十五中元之夜,放入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其目的,一则普渡河中众水鬼,二则施济于凡间游荡孤魂野鬼。
传说于中元这日,若有鬼托于一盏河灯,便可托生。为何如此说?大抵从冥界到于阳间之路夜似墨染,无灯便不晓其路有关。
故,放河灯乃一善事。
万树凉生霜气清,中元月上九衢明。
小儿竞把清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
此诗所绘,恰好是这中元时节放河灯习俗。
忽见往来街巷内有三人,引得众人纷纷顾之。何故?因皆穿着别致,锦衣华服,其衣珍华香洁,不可名状。远远望之,似出身世家大族,抑或更为显赫名门望族。
其中有一男子,眉似墨画,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鬓似乌云,袭一红衣,以金冠束发,手持一折桂花扇,腰间尚佩挂一白玉,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一眼便知其非凡品。
只听与那红衣男子一道而行之人言:“为何凡人皆神色怪异直瞧吾?,莫非吾像貌奇丑无比?怪哉,吾于天界之时可是甚得女仙欢心,不应如此乎。玲珑,汝可知其缘由?”
红衣男子闻之,摇头直笑答:“非也,大抵与吾皆身着天界之物有关。天界之物,凡人不曾见过。方觉希奇罢,故直瞧。”
“如此,盖以这凡世众人皆目之有异。话说,汝化作男儿身倒似玉树临风胜潘安,若吾乃一凡尘女子于凡间偶见卿,必会一见倾心思慕与汝,一日不见兮,便思之如狂。乐哉,乐哉!”
莫说,这话间司命模样倒真真有几分似女子遇佳人之色。
玲珑假作嫌弃之色,忙道:“不可不可,若是如此,汝大抵会似那落花一般,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罢。若吾为男儿,日后必寻一绝世佳人做夫人,宛如芙蓉一般花容月貌俏美人儿。”又细细将司命上下打量一番方道:“…不过…司命倒有几分佳人模样,收于作妾室到未尝不可。”
话毕,玲珑与司籍皆捧腹大笑。
司命故作委屈之样,双目含泪似哭状,“汝皆欺吾,不同汝二人交好了。吾自行去赏凡间良辰美景罢,汝等莫要跟随!”
一面说着一面似真要离去一般,独自快步朝前去了。
玲珑司籍见司命这般,恐司命星君真与他二人置了气。忙紧随,“司命…司命……,此皆为顽话,切莫往心里去。司命乃天界一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相貌堂堂、谦谦上仙,又怎的会有几分佳人模样。且司命为人最是宽洪海量,就莫同吾等一般置气罢。”
司命见他二人这般,心中乐。本就不为之置气欲逗与他二人一番,没曾想这二人却皆信之。
欲笑,然如今得作尚在置气之状,故直绷着脸,恐笑出,“承蒙夸奖,那本上仙便饶汝罢,谁让吾是那宽洪海量之人。”
三人便又说笑起来,执手往东边茶肆去。
途中遇一老者,于街巷旁直吆喝:“算一卦罢,算一卦罢,姻缘财运皆可卦,若卦之不准在下定分文不取。”
虽如此说,然街巷众人皆漠视,不曾止步于此。
司命三人倒颇为好奇,裹足不前,“阁下,可否占于愚近日之财运?”
老者先细瞧司命一番,又令其告知生辰八字,那算卦老者一时无话,逾时道:“颐卦,此卦震下艮上,为上上卦。乃吉兆,且又为上九爻,属财气旺之。然,阁下切记莫要急求功名利禄。此卦所叙便是养生之道,需养德养身方可有财。”
三人闻之,觉其老者道之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半信半疑,又问:“阁下,可否再占一卦?就占愚一旁红衣男子姻缘罢。”
那老者点头答应。此番先是命玲珑告知其生辰八字,后令手掌摊开,又细细瞧上一番,方罢。
半晌,方见老者道:“老朽占之阁下姻缘乃未济卦,此卦为异卦相叠,离为火,坎为水。火上水下,火势压倒水势,救火大功未成,君子以慎辨物居方,故称未济。乃半吉之象,为九四爻;故,阁下姻缘之事两情相悦,阻碍重重……”
老者一语未毕,司命闻此却忙断其话,转身同玲珑司籍二人道:“不准不准,莫要听其胡言。快走,快走罢!”话毕拉着他二人往前去了。
老者见三人越行越远,喃喃自语后未言之话:“……然只需精诚所至,方得金石为开。只能助汝于此乎。”
偶遇算卦老者之事,于三人到茶肆之时,将其抛诸脑后。
尚未进茶肆,就闻其声,乃一曲《牡丹亭·游园惊梦》。
[绕地游]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牡丹亭所述乃官家千金小姐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思慕,伤情而故,化作魂魄寻其佳人,人鬼相恋,竟死而复生,后终得偿所愿与柳梦梅执手相伴之事。
曲落,台下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好!!!好一曲牡丹亭!真真是名不虚传。令闻之人沉醉其中不愿醒,耐人寻味,引人入胜之。”一男声缓缓从西房内传出,不知何人道。
众人皆默,少顷,方闻他人随声附和。
出茶肆,心中不免怀伤。
万家灯火阑珊处,春画秋月又几度。
夜,万人空巷,车马骈阗,街巷众人齐聚河旁。
细观之,方见各携一盏荷灯于怀。灯内含一纸,上有字,皆不一。大抵为祈愿、保佑、悼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