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好,倒不是说大雨倾盆,或者温度不适。单纯的不好而已,明亮的阳光下,虽说有些暖暖的气温,可那些人和景色却显得苍白。
张大飞瘫坐在马路牙子上,手里一瓶已快见底的矿泉水,头发和身上那白色短袖早已湿透。沥青路被蒸的像火炉,腾腾升起的刺鼻气味让人有些微醺。
张大飞昨天刚参加完高中毕业聚会,中午才从宾馆出来,不知怎的就坐在这里了。褪去了和那帮狐朋狗友在一起时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没了一直以来吊儿郎当的模样。张大飞看着路上的行人,听着他们的言语,嗅着来来往往的汽车尾气。
他们没有注意张大飞,唯有几个孩子还有老人会时而打量一下他,张大飞若不是衣服还算完整,恐怕早已被看做了乞丐。张大飞的身子几乎已经快躺到地面之上了,作为一个快成年的人,如此做法着实不雅。
张大飞丝毫不在意他们,他觉得这样很舒服,于是还做着一些挑衅的眼神和口哨来吸引那些女生,那些打扮时髦,面容精致的女生。精致的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过大自然似乎只需要做几个模具便行了,操着一架打印机,她们开心,大自然也省力。
不过那些女生并不搭理张大飞,有不屑,有躲闪,还有窃窃私语,有时还有怒目。张大飞班上那几个女生,她们也很好看,有丰满的,有纤细的。经常一起结伴而行,一起嬉闹。她们和班上的其他同学玩的也挺好,可你若想融进他们的小团体,除非你们能有她们那样的姿色。被标签为女神之后,她们那高傲的性格倒是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昨天毕业聚会她们几个就没来,反而那些班上没什么存在感,或者被集体嘲讽过的人倒是来的一个不差。她们也许瞧不起班上的人,也似乎看到了这些人的未来所能达到的极限。
张大飞有幸和其中几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交集,张大飞一直以来就坐在最后一排,高二的时候有三个女生被安排坐在了张大飞的前面。那时候高中的座位是三个人一排,张大飞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张大飞还记得那个角落堆满了槟榔渣和各种零食的塑料袋,值日生每次来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成日坐在最后一排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角色。
那时候张大飞经常和前排的三个女生聊天,从最初的荤段子玩笑到人生理想,虽然她们嘴上说着不愿随俗去傍大款,可是平时里的确半个月吃着馒头,钱全花在衣服化妆品上的生活习惯早已暴露了将来。
张大飞没什么资格去说别人,毕竟自己的大多钱也花在了抽烟,混酒吧和游戏里了。所以自己的将来也如此了,但自己没有傍大款的能力,等到欲望倾泻出来,估计只有与法律作对了。
张大飞只能主观的看待她们,看待自己,狭隘的目光和这座布满恶臭和低俗的城市一般。高标着自己是全世界,全世界吊你这块巴掌大的破地方吗?活在这里的人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目光短浅的像蚂蚁,见到一两个外国人都要议论个大半天。一片片的红灯区就建在开发局旁边,夜夜笙歌吵不醒他们,灯火酒绿也晃不瞎他们。
上大学就可以逃离了,虽然也上不了什么好大学,张大飞的成绩除了语文能看,其他的就跟玩笑一般,仿佛是杂志上的几段幽默故事。张大飞的语文也只有作文和阅读理解能得点分,前面的古诗词默写只能留下一条条空白横线苍白无力。
她们也想着逃离,那三个女孩各自都有梦想,张大飞也记不得她们的梦想了,只听她们谈过,想来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
小梅是三个女生中最漂亮的,身材纤细而高挑,眼神中带着一股傲气,遭到男生们的过激言语时会直接开骂,有时甚至直接动手。张大飞对她并没有好感,也不是厌恶,只是没有那方面的欲望。
小梅在班上其实显得很另类,不知是否会有人看出来,张大飞有时候会有种错觉。每次她迎面来到自己的位置时,那步伐好似青竹傲立着,不偏不倚。优雅而慵懒的眼神像极了电影里抱着猫的富太太,不屑又随俗,傲然又群行。
她还在这里挣扎,那完全不符合这所城市的灵魂,但还是无法完全的剥离这里的污水。张大飞的一个兄弟和她谈过朋友,不到两个星期就分了,很是莫名其妙,张大飞问过那朋友,他顺自己也不清楚。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分了,说实话我那朋友还是挺帅的,歌唱的也不错,篮球打起来也是很酷,算是高中一部分女生心中的男神了。
说起来小梅在高中谈的都是男神级别的,之前一个是隔壁班的,长的高高的,目测得有一米八以上吧!穿起一件黑色大风衣简直就是小马哥降临。
虽然自己那朋友和小梅分手了,但他和我们聊起天来也是无所顾虑,似乎并没有什么隔阂。张大飞有一次问起小梅喜欢啥样的男生。她想了想说了一句成熟一点的,有一定阅历的但也不可太老,相貌其实没有多重要。
拥有某样东西便不在意某样东西,她们拥有美丽的脸蛋,便也不在要求遇见一个好相貌的人,想来是把自己放在了高处,这样便时时给人高人一等的样子。
第二位女孩是小妍,曾经某段时间自己暗恋过她,后来觉得十分的厌恶,估计是因为得不到,当时身边有许多朋友追她,碍于所谓的兄弟情义,自己一直未曾开口。她先后辗转了自己的三个朋友,还有一个表白被拒绝,再算上自己这个不开口的“懦夫”,算得上满盘皆输,溃不成堤。
她的魅力在哪里?也许有人会去问,总而言之,其实你真正的看过才会知道。我也只能大致描述,且是自我主观的描述。小妍有别于小梅的外放的美,她是一种含蓄的美,特别是那双眼睛。时常看见一缕缕的哀愁,染着点点湿润,不知是眼泪还是别的。张大飞现在看来那似乎都是她的把戏,她一定也是看过不少心术方面的书,哀愁幽怨的脸庞下,深邃无底的眼眶里,想来只是变态的灵魂,庸俗的肉体。
小梅那种看上去是交际花的女生,在学校里也就谈过三次恋爱,反倒是楚楚可怜的小妍却起码也是在两位数。反正自己都没有得到,除了每晚被单上的发泄,红灯下的幻想,自己别无他法。这该死的欲望比一根接一根的香烟还要难缠,特别是燃起的时候,脑海里所有的计划被撕碎成一片片,等到倾泻之后,自己再去一片片的拼凑起来。
好了,我们在谈谈最后一位,她叫小玲,比起这个圈子她的相貌就不太出众,不过五官也端正,生的清秀。张大飞比较喜欢和她聊天,准确点来说是可以聊到很多东西,她很喜欢倾听,无论你的观点如何,想法如何。她否会在听完之后在言语,并且回逐字逐句的为你分析。她讲话跟温柔,平时里也没发过什么脾气,在这个圈子里似乎一直都是跟随在她们后面,看上去跟融洽,到其实和谁都好不了哪里去。
张大飞觉得她很像自己,总是希望在别人身上找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奔波着,琢磨着,却似乎什么也没的到。像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躺着。
小玲总觉得张大飞不一样,她时常对自己说你的未来肯定不一般,张大飞只是开开玩笑来敷衍,其实心里很舒服。谁不希望和一个能看到自己未来价值的人做朋友呢?哪怕你没有那样的未来,但你也会相信着。
张大飞一直都想划开自己和他们的分别,认为自己的特殊性是他们不具备,但认识了太多人之后,发现其实大家都觉得自己不一样。所有人都把自己标为特立独行后,我们也就变得都一样了。
张大飞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漫无目的的往一旁的广场走去,天气炎热的像粘在身上一般。半瓶冰水也解决不了什么,唯有看看那一条条白皙健美的长腿才算缓去几分身上的热意。
张大飞谈过两场恋爱,但都没有开过房,一来是女方放假要回家,二来那时候也没什么钱去开房。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几百,而且还是一个星期一给,也就能勉勉强强买买烟,上上网,实在没钱去开房。
更何况那两段感情也都不过是在一两个星期以内就结束了,总不能刚谈上就说我们去开个房增进一下感情吧?到时候原形毕露的样子,恐怕还会被宣传一番。
虽然没开过房,不过自己却不是处,倒是和表哥一起去“闯过红灯”。那时候是过年,二人拿了点压岁钱出去上网,玩到十一点多准备回家,路上遇到个体型消瘦的大妈。跟自己讲了一会后,张大飞头脑一热直接问了价钱,然后便和表哥一人喊了一个直奔宾馆。
说实话那姑娘长的的确还凑合,虽谈不上漂亮,但也能看下去。反而表哥那个则十分有气质,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走起路来像跳舞一般。换过来看,自己这位却是没有多少可圈可点的。我们这些男生对于网红、模特、校花、女神、明星之类的都倍有欲望,也是时常拿来在夜晚排解寂寞的“粮食”,反之恐怕没人对眼前这种的来过幻想。
所以自己那次也没有弄出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破了处男的生涯,这件事我和我哥说起时倒是掩埋了。他也一直以为我那晚是排解了寂寞,其实什么狗屁都没弄出来,除了口袋里的钱。
她们一直是我这青春里最重要的东西,所有的未来理想和自己的改变都来自于她们。初中因为被班里的女生瞧不起,那时候地痞流氓十分受女生的喜欢。而且那几个叛逆的女生长也不错。于是自己混上了社会,天天和别人干架,不要命的那种。
最后总算是和她们玩到了一起,也收获了几个兄弟,夜晚时还能点支烟。后来也因为别的女生开始试着努力学习,有的让我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和形象,有的让我接触到了摇滚乐和独立音乐。
无论如何吧!我很感谢她们,在这所城市里能遇到几朵芬芳,我没去折断她们,因为我要离开这里,路上会有更多的自由而高贵的花。
她们有的却已经枯萎在了这里,有的还在挣扎,有的不承认这片恶臭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