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忙过后总是不再暖和,夏天时候看不到几颗星星,现在不仅有星,还有月亮。月亮远而高,挂着,静静的辉光,冷意袭人。
“小童摇船,荡过家湾,依稀灯火,渺渺人烟,春风不度我这里,明年更复生~~~”牛丫头哼着以后歌,眼眸里噙着泪,望着床上的陈衍成,一道伤口触目惊心。
“成哥儿,你快醒来吧,兰儿等着你呢。”小丫头趴在床沿,望着璀璨星空。
文谷站在屋子外面,面色阴沉,一道疤更显得吓人。
“几百年前屠我宫廷,夺我社稷,整整三百年了,还阴魂不散吗。你是真的该死,文生”文谷死死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沉声道。
文谷看过了陈衍成的伤,一根簪子,直刺心窝,通达后背!真的可谓夺命了。
“我不是那望帝,更不是杜鹃啼鸣之流,你们对我做的,我会还,慢慢的还,恐怕你们早就忘了我的十二帝王术了?”
文谷身上似有正气浩荡。
文谷看了看床上的陈衍成,愈觉心疼,毕竟方才十一二岁年纪,何苦来哉,受这等灾祸!
“该走了”文谷望了眼小雀的巢,已经空了。
“牛丫头,我送你首诗怎么样?”文谷转身向小丫头轻声问道。
牛丫头轻微“嗯”了一下。
“匣中秋水拔青蛇,旗上高风吹白虎。冰肌玉骨不足贵,可得小河一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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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南,南方南,江南渔米稻子盛,行人撑伞不相关。江南好,最好去塞边。”
一匹马,几囊水,一包衣服,文谷与陈衍成南行。乘着星夜走的,没了牛丫头唧唧喳喳,夜显得寂静。
一路慢行。
陈衍成在路上的第三天醒了过来,看了看自己的伤,又看了看文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哭了。
路上有风,时夹杂着雨,雨与泪和在一起,咸味更浓。
陈衍成拿袖子擦了擦沾满了泪的脸,勉强着翻下马,低着头缓缓的跟在文谷后面。
就这样,又静静的行了两天。
这一日,风大,太阳大,走在戈壁上,炙烤的人难受。
文谷拿出在上个驿站打来的最后一囊水,递给了陈衍成。
陈衍成痛快地喝了几口,终于开口道:“想通了,从今天就开始。”
文谷纵身上马,把衣服丢给了陈衍成,留下了那半囊子水,就走了,走的时候说道:“你是谁?永远记住这个”
然后就缓缓的走了,戈壁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跛马蹄印,人影慢慢的消失在戈壁中。
“我是谁?呵!”陈衍成自嘲的言语道。
陈衍成狠狠地踢了那包衣服,“嘭”的一身翻倒在地上,心口的血又流了出来,陈衍成骂骂咧咧的坐起来,使劲捂住心口,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衣服袋子,翻了翻,看到了夹在衣服中间的窝头,都已经变硬了,拿起来砸在头上,生疼。
陈衍成默默的把衣服包起来,把十几个窝头包在一件衣服里,放进了怀里。
“傻丫头。”陈衍成嘟哝了一句,向着文谷的反向走着。
自己行途的第一天,还好,伤口的疼掩过了太阳的毒辣。即使到了秋,戈壁的热总扔是无法避免的。
晚上就很冷了,陈衍成把所有的衣服都从衣服袋子里拿了出来,自己钻了进去,然后把衣服盖在身上,吃着窝头,喝着冷水,不敢喝多,只剩一半了。
下半夜更难熬,肚子反复的疼,伤口也疼,脚已经冻麻了。陈衍成感觉快死了。哭笑不得。
太阳缓缓上升,陈衍成感觉身下有东西在动,慌忙钻出袋子,小心翼翼的掀开垫在下面的衣服。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旱獭。
陈衍成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小东西也叫土拨鼠,总是在土里钻来钻去。
陈衍成伸手把土拨鼠拔了出来,还很小,大的得有十几斤重,这个才不过巴掌大,牙齿也很小。
陈衍成把它装进了自己穿的衣服的口袋里,小土拨鼠也不跑,就扒在口袋沿领上,转着小脑袋看着陈衍成。
把衣服装好,继续走,收获一只小鼠陪伴。
南行。陈衍成的南行,可比自北上而南下的南行险峻的多。
这个世界很大,南朝以前,始于大秦,便已经开始测量这天下的辽阔,不仅是平原,也测量山之高,水之深,测了天下个遍。
此后,历朝历代,也在完善这份功业,直到南朝宋,刘帝完善水师,策海界,承墨家“地圆”之说,千数条航船自港口出发,驶往未知的天下。
直到萧衍帝时期才发现一块新大陆,“有白人,多黄发,碧眼,身修长,较之我朝子民略有体强之优势,然民风不明,未有开化之势,我朝应予以圣恩,给其聪智。”
以上言论由一位邓姓监造师递呈,他亲自驾船向东而去,抵达而归。
陈衍成还记得文老头说过,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去游览一番”
走吧,还很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