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甹一听连忙拉了一下苏容,要知道,醉仙楼里现在最少百人,一人一壶,那可最少就是一千两百两银子。
李文甹出门去中原,来回最少两个月才拿了一千五百两,这一句话花了一千两百两实在是李文甹无法想象的事。
他可不希望苏容因为付不起钱被押在这当劳力慢慢还债,到那时候自己只能先拿自己的银子帮苏容先垫上再说了,毕竟对方是跟自己喝大了才出的这种事。
大不了到最后让苏容慢慢还好了,不过回家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孙倩这时候还同不同意自己去武林大会了。
想罢李文甹赶紧起身对那已经开始拿酒的小二喊道:“别!苏兄喝多了,说的都是……”
还没说完就被苏容一把按着坐下,看着李文甹因为焦急而紧皱的眉头,苏容却笑了:“李兄!你去那中原的时候,记得去听雨楼,帮我尝尝那的酒菜是否还可口。若不好吃,就麻烦李兄拆了它!若是半途之中银两不够了,只管去赊账,还不还随李兄。”
李文甹急的都出汗了,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听雨楼,下雨楼什么的。
“苏兄你就别说胡话了,这可是一千两百两银子!”
苏容这时候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李兄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我还在这跟你喝酒?”李文甹看着那小二将一壶壶醉仙酿摆在了各位食客的桌上时也放弃了挣扎。满眼都是绝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江湖真是步步危机,稍有不慎,自己的钱袋子就要瘪了。
直到两个月后,李文甹才知道原来他认识的苏容跟别人知道的苏容不一样。而且一千两百两银子在钱财上用九牛一毛来形容,对苏容来说是这么的合适。
赵府。
赵绫正在房内描摹一幅半月帖,这是最近几个月极为出名的一幅字帖。据说是那唐朝书法大家常明老先生于二月十六日,这本应圆月却为半月时观月所写。被当今圣上评为:观之而月褪色已。从而在极短的时间内风靡朝堂,再从朝堂传遍四方。
赵绫所描摹的是一幅刻印版,至于原版已经被收入了那御书房中。
字帖还未临摹过半,一名身穿朱红官服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官服上绣一只银色鱼符,是谓“鱼袋”。在塞北能穿这种官服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们的盘城郡守,赵绫的父亲,赵风鸣。至于李阳,则是更高一等的金色鱼符了。
赵风鸣面容并无威严之感,反而有些散漫。进屋后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说道:“绫儿,你给爸透个底,李府的那位少爷你真喜欢吗?虽然那小子不错,可若是你不喜欢,你跟爸说,现在还不晚,爸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也给你退婚去。”
赵绫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用啦,文甹哥挺好的。”赵风鸣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来问这件事了,刚开始的时候赵绫害羞的耳根都要红了,可慢慢的就习惯了,直到如今再回答已经面不改色了。
赵风鸣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再一次听到后依然是捶胸顿足,心里仍有一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赵绫不得不叹息着起身,将捶胸顿足时不小心摔倒的赵风鸣扶起,说道:“父亲,你那么多公务不去处理,整天因为这事在家里瞎逛,就不怕爷爷一气之下把你调回京都打一顿吗?”
赵风鸣起身后并没有因为刚才摔倒而尴尬,拍打了一下官服后,说道:“就老头子那身体,打我估计能把自己腰给打折咯,再说了,他调我回去我就回去啊,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多舒服啊。”
“只是绫儿,这婚事我觉得咱不着急,你…….”
赵风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绫一个眼神制止:“爸,你再这么唠叨,我可要告诉母亲去了。”
赵风鸣闻言,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抬头、转头、瞭望门口、窗口等一系列动作,确定了没人后松了口气,神色瞬间张扬了起来,带着不屑的表情说:“切,我会怕她?之前让着她那是因为我好男不跟女斗而已。”
赵绫忍不住掩面而笑起来。
盘城西,军营里一名须发尽白的老人正举着一块数百斤的巨大石块做蹲起,那强烈的视觉冲击看的旁边新入伍的年轻士卒眼皮直跳。
老人名叫方朗,高过两米,膀大腰圆,虽一身腱子肉,却是塞北现在“公认”的军略谋略第一人。之前那位名副其实的第一人已经在两年前被调离了塞北,去往了长安主政全国军务。
至于那些跟老人军略不相上下的人,一位是李阳,另一位是一个叫唐元华的中年。李阳对于这种虚称从不在意,可唐元华跟方朗就此事争执过不下十次。只是每次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以至于两人吵得气急败坏,唐元华也因为这事经常被方朗按着打,气急败坏几次,就打几次,一次不多,但是一次也不能少。
唐元华也犟,顶着方朗砂锅大的拳头就是不屈服,每次该吵还是吵,吵完鼻青脸肿的回去敷点药下次还不怂你,这事也算是塞北为数不多的趣闻之一。
而方朗这时见一名小将朝自己跑来,扔下了举着的巨石,石块巨大的重量在落地的瞬间让地面轰然一震,不过那小将见这件事已经不在少数,所以神色并无变化。只是害的旁边的新人的眼皮又要跳三跳了。
“方军师,苏副将刚才将晚靖府的世子殿下给打了,据说伤势极重,若是医疗不当极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方朗拍打了一下手上跟衣衫上的尘土,不急不缓的往苏鏖的军帐方向走去。在方朗看来,就算边军的军医不治那位世子殿下,盘城也有的是给他治病的人。而苏鏖又不会直接打死他,既然死不了,那还急什么。
“那小子干什么了,惹苏鏖这么生气?”
那小将紧跟方朗身后。“那位世子殿下的毛病可不少,前日因为饭菜不合口,曾与后厨那边的人打了一架,不过被后厨那边的人给揍了。昨日又不想晨练,被带他的伍长给揍了并且罚了一顿午饭没吃。今日想要偷摸溜出军营,被看守的士卒误以为是谍子,上报给了苏副将。这才惹来苏副将的一顿好打。”
方朗一听乐了“合着这小子还以为是在他晚靖王府呢?周于溪让他来历练,他就是这么历练的?”
小将听到方朗直呼周于溪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无奈,不过一想到曾经周于溪这位晚靖亲王刚来塞北没多久的时候被正值壮年的方朗一个抱摔摔的半个月没下来床,小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什么了。
不过也正是这件事,让周于溪对方朗格外尊敬,毕竟实力摆在那。
另一边,苏鏖军帐里。
苏鏖看着刚才还嘴硬的喊着我是世子,质问苏鏖敢不敢动他的周闲秋,现在被自己掐着脖子提起来以至于脸色涨红无法言语的样子颇为失望。
想不到当年马踏北蛮的周亲王竟然会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
苏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为周于溪感到可惜。当初先帝逝世,世人曾以为当时如日中天的周于溪会顺利登上皇位,可周于溪却在得到塞北支持之后退出了争夺,将皇位可以说是送给了他的哥哥。
苏鏖当初就极为推崇周于溪,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对方能打,杀的蛮子多,就这么简单。
所以当知道周于溪的儿子要来时,虽听李阳说是个纨绔子弟,可还是暗自决心要好好替周于溪管教一番。之前周闲秋打架之事,苏鏖就知道,只是他并不在意。在塞北不打架那就跟当和尚不念经一样,不就是不务正业吗。只是不曾想对方竟然连逃出军营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要知道擅自逃离按军法是斩立决的。这才是让苏鏖真正生气的原因。
苏鏖一甩手,将周闲秋摔了出去,自己则黑着脸看着对方:“塞北不是王府,在这里,没人会在意你的身份,自己人不在意,敌人更不在意,甚至那些蛮子还会更加针对你。如果你不想死在这,就跟二十年前你父亲那样,在塞北,尊敬的是实力!是胆魄!而不是身份。”
“我会尊敬纵然百人,也敢阻挡我塞北数万大军的蛮子!但如果我看到了上战场之后,只顾着逃跑的软蛋,老子第一个杀了他!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周闲秋本就有些青肿的身子又被摔了一身尘土,哪还有什么富贵公子的样子,倒是颇像那盘城喜欢打架的孩童。
周闲秋咳嗽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已经有些神色不清了,却依旧蹒跚着走向苏鏖,双方只有十余步的距离,但是期间周闲秋又摔倒了两次,不过依旧拼尽全力的站起来。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走到了苏鏖的面前,抬起那一块紫一块青的脸对着苏鏖说了一句谁也没听清的话,只有苏鏖看着他的口型大致分辨了出来。
“你娘的,老子打死你。”
苏鏖任由周闲秋那轻飘飘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看着随之昏倒的身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爽朗的笑了起来。
好小子,还算有点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