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听到“做牛做马”四个字,不再说话,低垂眼皮,似是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倘若我现在就让你做牛做马呢?”
她这句话说得极慢,刘安不明其意,犯起呆来。
阿绿又道:“杀还是要杀的……”
一听这句话,刘安心里又凉半截,问道:“为……为什么?”
阿绿只顾自言自语:“但杀之前却可做一回牛马……”
刘安听得糊里糊涂,正在想她话中之意,阿绿突然大声问:“呆子,想不想眼下就死?”
刘安立即答道:“当然不想。”
阿绿道:“好,那你就必须听我吩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能违抗!听到没有?”
她语气相当严厉,刘安看着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心想此刻如果是跟她做游戏,说不定会觉得她很可爱。
但眼下她手握自己的生杀大权,自然畏惧之情盖过一切。呆了一呆,便听阿绿又问:“听到没有?”
刘安忙答:“听到了。”心想她不知要怎么折磨自己。
阿绿又看了刘安一会儿,直把他看得既面上羞涩,又心上发毛,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看着看着,微微点头,说道:“你这呆子生得也有些俊。”
刘安听她夸自己,真有些哭笑不得。
“把衣服脱光了!”阿绿突然命令道。
刘安一愕:“什么?”
阿绿脸一红,低声自语:“不行不行。”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似是在想什么心事。
突然停身,一转头,一双秀目看定刘安,似笑非笑道:“我看你虽大我十岁,这般痴痴呆呆的,倒像个羞涩的小弟弟。”
刘安一怔,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绿又道:“弟弟服侍姐姐,这才没什么不对。”
刘安越听越迷糊,喃喃道:“弟弟服侍姐姐,弟弟服侍姐姐……”
阿绿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摇摇头,叹道:“还是不行。”忽然将嘴一抿,笑道:“算了,呆子,先来给姑奶奶捶捶背。”
刘安木木地走过去,轻轻捶她的肩膀。
捶了一会儿,阿绿又道:“别光捶,也揉一下。”
刘安变捶为揉,只觉触手之处又嫩又软,颇有些异样的快感。
过了一会儿,阿绿又让他捶腿、捏脚、剔趾甲,还让他为自己涂胭脂、描眉毛。
刘安初时还觉得新鲜,渐渐有些无聊起来,再过一会儿,又渐渐起了兴致,觉得只要她开心,不再要自己性命,就这么一直做下去也无不可。
忽然颈中一痒,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是阿绿趁他描眉之际,忽然想起见过的一桩趣事,对着他的耳根轻轻吹了口气。
刘安不知她要干什么,握着眉笔退了几步。
阿绿却咯咯笑道:“别走,你也冲我吹一下。”
刘安低头说道:“阿绿姑娘……不,阿绿姐姐……呃,阿绿姑奶奶,你还是要我做其他事吧,小生圣贤书读得不多,但也知男女授受不亲……”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头上挨了一鞭,不禁“哎哟”一声痛呼。
只听阿绿斥道:“不许不听话!”刘安只好捂着头朝她走过去。
阿绿却沉着脸道:“算了,没兴趣了。我打你一顿好了。”说打便打,一鞭击在刘安臀上,第二鞭转瞬即至。
刘安痛得大叫,满屋走避,但他不会武功,阿绿一鞭接一鞭,尽都击得极准,口中念着打他左臀,他的左臀便挨上一鞭,念着打他右手背,他连忙将手背向内,可右手背已重重地挨了一下。
眼看被逼到了门口,正想趁机跑出门外,阿绿一鞭卷在屋门,砰的关死,当真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阿绿打了一会儿,刘安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口中心中,一齐叫苦不迭。
见他连声叫苦,阿绿拧了拧手腕,觉得也有些累了,就收起鞭子,不再打了。
她适才见刘安跑来跑去,很是有趣,此刻又想看他被绳缚住的样子,便将他叫到跟前,把鞭子重又拿出来。
嗖嗖嗖嗖,绕了几绕,刘安已被紧紧捆住。
他浑身疼痛,又不会武功,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姑娘变着法儿地折磨自己,委实是一点办法没有。
阿绿看他可怜巴巴的,越发觉得刺激,轻轻捏着他的脸,柔声道:“小安弟弟别怕!姐姐打你是疼你呢。”
看刘安眼神茫然,呆呆的竟真有些可爱,终于忍不住,在他额头狠狠吻了一下。
刘安虽已二十多岁,但这是平生第一次和女子有肌肤之亲,一时如触雷电,身魂俱颤,竟忘了身上伤痛。
阿绿虽然蛮横,但毕竟是个方当豆蔻年华的少女,吻了刘安之后也很是害羞,见他痴痴地看着自己,心下又觉得很是欢喜。
可也不知为什么,她越是欢喜,越隐隐觉得害怕,手上便不由自主地想折磨刘安。
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摆布人的新法子,看他身上衣服已然破烂,突然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便想伸手去解他衣衫,但又实在不好意思。
转而又想到自己本来就要杀了他,反正他死了之后谁也不知此间之事,还有什么好怕的?当即伸手点了刘安穴道,先把软鞭扯开,接着便去撕他衣衫。
忽然,一张纸鸢从刘安怀中掉出,纸鸢呈鹦鹉之形,正是数月前在洛阳西门被他坐损那只。
阿绿看了一眼,并没留意,只是突然想起姐姐,手下稍缓。
忽然,又一张纸从刘安怀中掉落。这是一张写了几行字的草纸。
阿绿向来不喜舞文弄墨,但她跟随姐姐已久,粗通词赋。
此刻见那草纸上的句子长短错落,像是一首词,便顺手拿起看了几眼。
只见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几行小楷,细看所写词句,不禁一乐,道:“这不是小修的词么?”
刘安问道:“阿绿姑……姑奶奶也喜欢欧阳相公的这首词么?”
阿绿回道:“什么欧阳相公,一个小小推官罢了。叫他一声欧阳公子都是抬举他了。我私下里叫他小修。”
刘安有些心惊,问道:“莫非你认识欧阳……公子?”
阿绿笑道:“岂止是认识?他可迷恋我姐姐了呢!经常来找我们玩。”
刘安更感讶异,脱口问道:“你姐姐?许姑娘?”
阿绿点点头。
刘安一呆,想到欧阳修和许梦溪男才女貌,共居洛阳,同案观书,并肩赏月,心里酸酸的,颇有些醋意。
自到洛阳以来,在他心目中,一直十分仰慕欧阳修的才子风流,又极为爱慕那粉裙少女的温柔可人。
平日两人对他都有些遥不可及,只偶尔在梦中现身,也俱是各自单独出现,这时突然被连到一起,心里却有些难以接受。
但想来想去,又觉得两人风华绝代,原也合当如此,心底不禁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