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瑛和许亦笙都精神振奋,忽见宫门之中现出一个黄衫少女,笑嘻嘻地走过来,问道:“来者是文姐姐和许哥哥吗?”
文许两人听她说话这么甜,忙答道:“正是。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初次来仙侠宫,烦请你带我们去谒见仙君。”
那黄衫少女道:“我是宫里的接引姝婢,没有大名,小名叫阿茗。仙君知你们已到,特派我出门迎接。请两位哥哥姐姐随我这边来。”说着,便躬身请两人进宫。
三人在茫茫云海中边走边聊,穿过富藏名剑的百剑堂、缝制仙衣的还珠楼、比武试招的逐真木、专练轻功的卧龙绳、贮藏丹药的忘毒庐等地,见到了不少白衣飘飘的少男少女在云间飘行,不多时便远远地看到了那星霞神殿。
只见殿周一片金云紫霞,蒸蔚升腾,瑰丽辉煌,极是壮美。
那黄衫少女阿茗遥指着神殿,说道:“那就是星霞神殿了,仙君此刻正在殿内抚琴,再走几步,你们就能听到琴声了。”
果然,又向着那星霞神殿走了一会儿,两人便听到了泠泠琴音。初听只觉清静散淡,似是《高山流水》,再听又觉激昂飘逸,像是《天龙狂舞》,又听一段,觉得欢快热闹处倒有些像《百鸟朝凤》。
文许两人都懂琴艺,听到琴音多变又毫无阻滞,不禁互望一眼,好奇不已。终于,文瑛忍不住开口问道:“阿茗,仙君弹的这是什么曲子?”
阿茗笑答:“就知聪慧如文瑛姐姐必然会这么问。说起这首曲子的来历,倒还有一段故事。
这首曲子经仙君改动之前,原本叫‘生生灭灭’,仙君说是他一次因事下凡,在大宋西京洛阳的伊水之畔,听一个白发少女所弹。
此曲融合了《广陵散》、《凤求凰》等古今名曲,曲调忽昂忽沉,忽急忽慢,琴音听起来是忽喜忽悲,忽爱忽恨。
仙君一听,极是诧异,问其何处得此异曲,那少女说她遍历人世苦厄,已参透人生至理,便创下了这首曲子,寄托情怀。
仙君更感惊诧,当下录其曲谱,回宫后自学自弹。他虽觉此曲神异,但仍感大喜大悲的琴音太难让听者承受,极易引发忧郁,就做了一些删削,将如《潇湘鬼雨》这样的过悲之曲去掉,使旋律的起落变化舒缓了不少,也大气了不少。改动后的曲子更名‘天道无常’。
仙君说,这是因为原曲虽太过悲观,陷于愤激,但人生确实离合变幻,起伏无常,曲意在根本上是合乎天道的,只需稍减一些哀怨之气即可。”
文瑛边听她说,边细品在云间飘荡的琴音,只觉琴声中虽有沧桑变幻之感,但确实并无悲凉叹息之情,不禁暗暗称奇。
被琴音吸引着,三人很快来到星霞殿前。
此时琴声已经趋缓,听来像是溪水叮咚,又仿若长风轻流,颇有欢迎远方客人进殿品茗之意。
三人走进殿去,只见这殿也不甚大,殿内摆设相当古朴典雅,正中央最里面的一张矮几旁,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正在抚琴。
文许两人都是一怔,只见那少年突然站起,对两人笑道:“你们来啦!”指着文瑛道:“想必你就是文瑛了。”又指着许亦笙道:“你是许亦笙。”
两人细看这个笑眯眯的少年,只觉其相貌奇美,平生所见美男中,无一人可与之相比。
但他又不若一般俊美男子给人难以接近的清高冷傲之感,而是神情洒脱,自然生出一种亲和之力,让人颇生亲近之心。
二人均想:莫非此少便是仙君?可仙君怎的会如此年轻?
在两人的心目中,仙侠宫主号称九穹神侠仗剑仙君,怎么说也该是一个像太白金星那样白眉白须的老前辈,或是玉皇大帝那样温和威严的中年长者,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这样一个清瘦少年,一时不知如何还礼。
那黄衫少女笑道:“文姐姐,许哥哥,这位就是仙君。”
两人一听,连忙躬身叩拜:“弟子文瑛许亦笙参见仙君。”
那少年不知何时已取了把折扇在手中,轻轻一推,便递来一段劲风,文许二人但觉双臂下有一股大力向上托举,不由自主直起身来。
只听仙君笑道:“你们不必拘礼,这仙侠宫比不得凌霄宝殿,你们只当是在人间一样,大可举止随心,尽管自在说话。”
文许二人见仙君如此平易,都很欣喜,又颇觉有趣。
仙君又问了他们各自的性情喜好,才给他们讲了天界修仙之法。两人一听,顿起恍然大悟之感。
原来,这仙侠宫创自神历第四万八千五百一十六年,以人间历法来算,那是唐朝太宗皇帝贞观十九年。
那一年正月,唐太宗李世民正为辽东之战,驻跸洛阳,适逢玄奘法师取经归来,便召其来洛见驾,讲谈佛法。
两人谈得甚是投机,一连几日都叙至深夜,同榻而眠。东极青华大帝太乙将此事报知天庭,玉帝极感好奇,便趁人间的元宵佳节,下界探视。但见浩浩大唐,煌煌盛世,比之天庭的死气沉沉,实有远胜之处。
探游一番,玉帝发觉佛法在唐国甚受推崇,大小佛寺,俱都香火鼎盛。
而那些尊奉玉帝的仙庙道观,比之佛寺却不怎么受人敬重,遭到寻常百姓冷落。
从东南沿海巡游至洛阳,在那六百年古刹白马寺中,玉帝见到了唐皇李世民携玄奘禅师集众宏佛。
玄奘讲到释教所言贪毒之苦,李世民插口说道:“法师所言极是。朕治国多年,深知贪腐之害,文武百官欲克心中贪欲,务必多读佛家经书。”场中众人莫不俯首称是。
玉帝回天之后,想起去岁腊月巡察天界,只见各府各洞琼浆美酒,奇珍异玉,私藏无数,足见这些官吏克扣神币之狠、勾结串通之厉、搜刮仙民之剧。
他一向深知,贪腐之害,所害不止在财,更在民心,只因官收私财,自需为私利行事,难免会有扰法乱公、善恶颠倒之举。
因此上,他那日巡视一圈之后,特意到司律宫钦访护法天神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