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四宗,崔濯来到林忆初的房里。林忆初正喝着茶,看到崔濯走进来,便把茶杯放下。
“宗主的事只怕得拜托你了。”崔濯把桌子下的圆椅拖出来坐到上面,对林忆初说。
“没一点踪迹,真要找也未必找得到。”林忆初一直看着茶杯里的茶,漫不经心地回答。
“找不到沙赫,就定不了罪,他就要被一直关着。”崔濯知道皇帝不会杀他,毕竟皇帝要他回来是想夺权,只是碍于众臣,不得不先把他关起来,拖延下时间。也是就摆明了给崔濯时间去找到沙赫,他自然要动作快点。
“就算找不到难道我就不找了吗?这天下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林忆初淡淡开口,说完便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崔濯无奈笑道“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怪你什么?”林忆初这才终于抬眼看着崔濯。
“我都跟你说了,当年是形势所迫,我这不是把海四宗完完整整的还给他了吗?”崔濯可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记仇,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样子。
林忆初笑了笑,说“你误会了,我本来就与左使不相熟,左使做的事我也没权利干预,我怎么会怪你呢。”
“左使大人,我想休息了。”崔濯刚欲开口,林忆初便堵上他的嘴,直接送客。
崔濯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光靠崔濯是肯定找不到沙赫的,估计韩家为了压死上官迁,一定会派人在沙赫身边保护他,等于说沙赫背后有了昆中盟的支撑。而崔濯一个大理寺卿,还不能明着动官家的力量,只能先找林忆初帮忙。林忆初是海四宗专门收集情报和暗杀的,要她派人去找沙赫,成功的概率便会大大上升。
林忆初是派人去找了,说实话一个大活人,只要还在瑭国,她就一定找得到。只是事关重大,等了两天没有消息,她便决定亲自去找。但是她还是要先去见见上官迁,便要崔濯代她去一趟,问他几个问题。
皇帝的意思本来就是要让崔濯去找人,所以当崔濯说要见上官迁时,他便答应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他慎重些,别被旁人看见。
崔濯偷偷摸摸溜进天牢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上官迁。崔濯大吃一惊,本以为狱卒不敢对他怎么样,没想到……
上官迁一看见崔濯,便跳了起来,往他那边靠,还大喊着“崔濯!你看,那有只虫!啊!”
崔濯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骂他“你有毛病啊吓死爷了,一只虫子有什么好怕的啊?”
“不不不……它……有点大,你得帮帮我……”上官迁整个人紧紧贴着铁门,手扯住崔濯的衣服。
崔濯无奈,他本来就是偷偷溜进来的,钥匙不在他手上,他就是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好一番折腾,那只虫子自己扑哧扑哧翅膀飞走了,上官迁才松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你真的是……我的天啊……”崔濯扶额无奈地说道。
上官迁清了清嗓子,又站了起来,说“好啦好啦,你什么事?”
崔濯再次翻了个白眼说道“还能什么事?我要林忆初帮忙去找沙赫,她准备亲自出马,要我来问你按你对沙赫的理解,他会逃去哪?”
上官迁笑了笑说“他个小瘪三,惹了事肯定就想着跑回家了,只是肯定会换一个路线,由瑭国到北国,若要完全避开所有关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是他,他一定会选这条路。”
崔濯皱着眉头,想了想,的确有这么一条路,只是地形复杂,会花费很多时间。
“不过……”上官迁打断崔濯的思考,继续说道。
“你要知道,这件事的主导者,可不是沙赫,而是昆中盟。”
上官迁这会才走向他的小破床,坐到上面,盘起腿来,说“或者准确一点,说不定就是宁清安,她肯定知道我会想到那条去北国的唯一的路,如果我们真的派人往北边追,只怕什么都找不到。”
崔濯便想起林忆初之前对他说的话来,她说沙赫未必真的往北边跑了,要他去看看上官迁的意见。如此,上官迁跟林忆初的想法便是相同的,那么他们应该派人去南方或者彻查京城。
“京城不用查了,宁清安没那么傻,她知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所以沙赫一定在南方。”上官迁又说道。而崔濯便想到了南边还有个人,如果这个人肯帮忙,沙赫就跑不掉。
“如果莫昂肯帮忙的话……”崔濯试探性地对上官迁说着。
“不用他帮忙,我不想欠他人情。”上官迁斜眼看着他,说道。
崔濯叹了口气,跟他说了一句“我走了。”挥了挥手就又偷偷摸摸地溜走。
林忆初亲自往南边去追,追到祁阳领地,发现莫昂将城门封锁,布置了严密的防守,她便猜到莫昂应该是听说了京城的事,而沙赫也应该是逃到了祁阳领地,莫昂才下令封锁全城。
不过这样林忆初也进不去祁阳领地,便想要先送信给莫昂,暂时在外面等着。她刚准备先行离开,便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住她。
“林大人!”
她回头看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跑了过来,向她行了个礼。
“林大人,奉王爷之命,在此恭候已久,大人要找的人就在我们祁阳领地中,小的可以带大人进去。”那个少年向她说着。
林忆初还想着上官迁特意交代过不要莫昂帮忙的,不过这会是他主动帮忙,这也不关她的事。但是这个少年她没见过,也不能轻易相信他,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出了林忆初的犹豫,便爽朗答道“小的莫之行,当年被王爷救下便一直待在王爷身边,我知道王爷当年是海四宗的人。”
林忆初确实听说了莫昂曾经救了个小孩,虽然不能确定,想着事情不能耽搁久了,便暂且先跟他进城,她带来的那些人一直在城外躲着,毕竟没有命令,他们不能擅自行动。
莫之行带她进了城,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问了她好些以前的事,她又不敢多说,每次都是一两句打发了他。
走了一阵,他还真把她带到了祁阳王府上,二人一起走了进去,莫昂一直坐在正堂翻看着各种琐事,看见二人,便站了起来。
“右使大人,别来无恙。”莫昂笑着开口,莫之行也知趣地推了下去。
“你我之间少些废话,人在哪?”林忆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莫昂走到她身边说“人是一定在这的,跑不出去,只是这次沙赫的身边是那个叫余升的护着,确实有些难找。”
余升,昆中盟右使,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地打理昆中盟分散的情报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会躲藏,他要是真不想让别人找到他,就根本没有人能找到他。不过这次他带了个拖油瓶,只怕就没那么难了吧。
“不过没有右使找不到的人啦,祁阳王府会配合你们的。”莫昂摆了摆手,对她说道。
“宗主交代过不准接受祁阳王府的帮助,你这我可接受不了,不然回去是我挨骂。”林忆初双手抱在胸前,跟他说道。
莫昂尴尬的咳了两声,说“说到底还是在怪我……”
“他当然要怪你,一声不响就玩失踪,我都找不到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未必会被贬到北疆去。”莫昂话音刚落,林忆初便接道。
当年上官迁帮皇帝平魏王叛乱,因为之前被迫屠杀了晋氏一族,本就受群臣非议,他自己知道,便主动向皇帝提出解甲归田。而群臣不打算放过他,说他豢养男宠,败坏纲常,留不得。而莫昂当时作为上官迁的贴身侍卫,便成了最有利的一把剑。
上官迁待人极好,况且莫昂与他出生入死,他根本就没把莫昂看成是他的下属,二人关系极好。在上官迁百口莫辩时莫昂却突然消失,更让一些有心之人添油加醋说是上官迁想要抹除罪行。
如此一番折腾,皇帝只得下令把他贬到北疆戍边。
莫昂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罢了,随便你们吧。”说完便转身走开。
林忆初离开祁阳王府,又去了城门口,莫之行已经打好了招呼,海四宗的人便乔装跟着林忆初进了城。
“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沙赫盘腿坐在某家客栈厢房的床上,不耐烦地向余升说道。
余升靠在门上,懒懒地说道“叫本大爷来保护你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要是我做主,你早就死透了。”
沙赫听他这么一说,暴脾气就上来了,大声说道“我可没叫你们跟着我,我一个人往北边走,说不定都已经到了北国!”
余升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从窗户向外看去,瞥到了某人的身影,便站直,对沙赫说“行了,吹牛尽捡大的吹,咱们得走了,来人找我们了。”
……
林忆初带着人进了这家客栈,店家瞧见这些人个个手里拿着剑,不敢吱声,林忆初便派人一个一个房间搜。按道理不应该搞那么大阵仗,如果叫余升察觉可就不好办了,可是他身边偏偏带了个莽夫,所以阵仗越大,沙赫会越慌张,这时候余升还能不能藏住就不一定了。
“大人!”有人在楼上喊她,她便往楼上走,那人带她去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的窗户被打开,窗户旁边的桌上印着几个脚印,应该是余升和沙赫的,他们两个人只怕是跑了,林忆初笑了一声,把窗户带拢,说“去别的地方吧。”
其他人听见,便道了声“是”出了房间。
余升和沙赫听见外面没了声响,才准备从衣柜里出来。窗户口那几个脚印,不过是给林忆初看的,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二人把衣柜门踢开,深呼吸了一下,抬头一看,林忆初站在门口,笑着说了一句“余升,好久不见。”
随着外面的人便冲了进来,把他们围住,余升想起窗户,想从窗户那逃走,却发现窗户已经被锁死了,而剑已经架在了二人脖子上。
余升无奈摊了摊手,突然拿出一把小刀,把眼前的人杀了,趁着林忆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撞开窗户逃了出去。
有人要去追却被林忆初喊住“好了,我们不是来找他的。”
沙赫被押着,一动不动。
“沙赫将军来这南边玩了一阵子,该回去了。”林忆初淡淡说道,然后叫人把他绑了,准备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