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少将军所赐,唐果宿舍四人被开始搬迁。
唐果被宿管发配去和高年级学姐同住。
唐果本是老大不情愿,但在得知学姐家在本地,平日里不怎么回宿舍之后,立刻二话不说拎包入住。
只要少将军跟着她一天,她还是尽量少与人打交道的好。
毕竟旁人没她这个见鬼的本事,瞧不见少将军。
唐果怨念的看了一眼跟着她换了宿舍的少将军,只觉这人身上紫红的长袍晃得她眼睛疼。
“将军,你有常服么?”唐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少将军挑眉看了一眼唐果,不悦道“无。”
就知道你会说没有!
唐果摸出个眼罩戴在头上,决心为这漫长的一天画上休止符。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7:08
闹钟准时响起,唐果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开始机械的换衣服。
这是她精心计算出的起床时间,早一分浪费晚一分迟到。
唐果站在地板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这才想起昨晚自己偷懒没收拾行李就去睡了,到头来还得自己收拾烂摊子。
唐果嘀咕一声,打开行李翻找今天上课要用的东西,匆匆洗漱一番便叼着面包出了门。
7:52
唐果坐在教室里打着哈欠听着白朮给同学讲她们昨晚的遭遇,心里总不踏实的觉得少了什么,直到她听到白朮讲到昨日床柱不翼而飞的诡异现象,才终是醍醐灌顶。
她把少将军落宿舍了!
唐果一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才回想起今天她自打睁眼就没瞧见少将军。
毕竟少将军身上碍眼的紫红色,她看到一定过目不忘。
唐果看了看表,现在回宿舍上课铁定是要迟到的,况且大白天的去找鬼,听起来就十分不妥。
“果果你站着干嘛?”白朮边说边把拉着唐果的胳膊把人按到座位上,小声道“听说今天‘张教头’要随堂测试,你可别翘课。”
说话间便看到“张教头”端着水杯走进教室,唐果感激的看了一眼白朮,老实坐在座位上,人也冷静了下来。
少将军哪里需要她这个小卒子操心,那尊大神愿意走,她乐不得呢。
唐果越想越觉得靠谱,当即把对少将军的那点愧疚抛至脑后。
坐在课桌前,唐果从没觉得上课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此刻,她身边既没有学艺不精的道士,也没有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平常的一如这二十年的每一天。
平常的令人感动!
唐果勤勤恳恳的记了一节课的笔记,直到课间休息时被冲进教室的米欢打乱了思路。
“唐果,白朮!你俩快过来,中奖了!”
中奖?中什么奖?
唐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刚下形体课,踩着高跟鞋拎着衣服的米欢,急忙丢下手里的活计,拉上白朮向米欢跑去。
就凭她买瓜都挑不着熟的的手气,能中奖也是稀奇。
米欢从包里掏出两个信封塞到她俩手里,“上周咱们定酸奶,正好赶上人家活动,我就把咱们四个手机号都填了。你们俩一等奖,苏州三日双人游。”
白朮和唐果两人对视一眼,两个死宅眼里是一模一样的抗拒。
“米欢姐,我俩出去玩啥,你拿着跟你男朋友去吧。”白朮把票推回米欢手里,唐果在旁配合的点头,“就是,米欢你快拿着吧。”
“我可不要,”米欢板起脸,“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说着顽皮的冲二人眨眨眼睛,“我这周末要去参加天文社的团建,你们两个死宅也该出门溜达溜达。”
得,送不出去。
唐果两人只得收下票,相约吃午饭时再一起商量怎么处理这块天降的馅饼。
10:20
唐果坐在画室心不在焉的拿着炭笔随手乱涂。
若是平时,她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肯定是来者不拒,可今日不同,她出趟门保不齐还有鬼跟着。
唐果看了一眼纸上画的少将军轮廓,星眸剑眉鼻梁高挺,真人还比画上多了三分英气七分傲气,活该樱子一看到他就变了心意。
唐果对着线稿叹了口气,欲团起来扔掉,纸张却突然被不知那里伸出的手一把按住。唐果吓得猛地后仰,连带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引得同学集体侧目。
唐果不好意思地对人笑笑,挪了挪椅子,只见少将军怡然自得的靠在她的画架上,一脸调笑的看着她。
唐果登时气血上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出少将军的视线免得被这个一千年前的鬼笑话。
这下真是丢人丢到祖宗辈了。
没等唐果再度销毁证据,就见少将军拿起唐果的涂鸦摇晃“画我就画得好看些,别白白浪费了纸砚。”
啧啧,听这话说的,北京的雾霾天都能被他吹晴了。
唐果对少将军翻了个白眼,霹手夺下自己的画作,正准备撕毁犯罪证据,却被邻座的白朮瞧见,探头过来。
“好帅!”
白朮夺过唐果的大作,坚决不让唐果销毁废稿,转而与隔壁同学分享起欣赏美男子的快乐。唐果失了手稿,只能尴尬的左顾右盼,力求不对上少将军的眼睛。
“果果,”瞧见小声冲她招手的白朮,只见她的废稿已经传到了她们宅腐同盟的好基友手里,动漫社社长隐在镜片后的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唐果,“唐果,这画上的人物有没有原型?”
还真有。
唐果回头望去,立刻收到了少将军似笑非笑的眼神。
唐果咽了口唾沫,老实答道,“有。”
社长闻言更是来了兴奋劲,连眼下的黑眼圈都被她明亮的眼睛调亮了几个度,“来来来,跟我说说,这小帅哥姓甚名谁,打过什么战役,最后封侯封王还是战死沙场了?”
唐果一愣,茫然地看向少将军,只见少将军好整以暇的掸掸衣袍,笑道“鄙人姓赵,号安州。”
号?
不告知名讳也就罢了,表字都不消说?唐果郁闷的重复一遍说给社长听,忽而想起,少将军从未问过她的名字。
唐果登时在心中嘲笑了一番自己的天真。
刚刚她竟想着少将军去苏州那庙宇集中的地方不太方便,现在看来实属荒唐可笑。
少将军从未说过要与她同行,况且,他们一人一鬼根本就是不通姓名的陌生人。
“赵安州?”社长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敲了一通也不见详解,只当是唐果自哪个画本看来的名字,也不去深究。“唐果,我们要做一组古人来现世的广告策划,刚好用得上你的初稿。”
社长说着打开邮箱,给唐果传了一堆背景资料,“你一会儿好好看看,价钱好商量。”
听到有钱赚,唐果登时心情好了几个度,当即同意把初稿留给社长,自己乐颠颠的跑回自己的画架。
少将军瞥见唐果欢快的背影,动了动手指将社长插在书包里的初稿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纵是身死他也放不下这份傲气。
但这号却是他新取的。
祭奠他已逝的过往,盼安降神州。
越过这出插曲,作业也是要交。
唐果紧赶慢赶总算在下课前赶出一份线稿,一脸累吐血的死相直到看到食堂的牛肉饭才算有所好转。
唐果抱着肥牛盖饭,同白朮就苏州三日游展开激烈的讨论。
“今天周四,要不咱们明天下午就走吧。”白朮脸上一派赴死的坚毅,“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这周末就去!”
“有道理!”唐果赞同地点点头,“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周末,我一会儿联系旅行社。”
“我去订机票,”白朮也来了劲,“咱们今天下了课就去打包行李!”
苏州。
少将军瞥了一眼唐果拿在手上的地图,依稀记起那个繁华如锦烟渺如歌的地方。
但他从没想过故地重游。
少将军看着唐果特意摆在自己眼前的抹茶和青团,忽而又转了心思。
这边,唐果还在同白朮谈论明天要带的东西,尽管少将军不知道睡袋和狼眼手电筒为何物,但也知道这东西根本用不着。
丝毫不知被少将军鄙视了的唐果三两口吸干了杯中的百香果汁,兴奋道“走走走,我们快回去查查有什么好玩的,说不定还能赶上露营呢。”
被唐果催促着起身的白朮看了一眼桌上没动的青团,正想抓一个吃,却被一旁的唐果敲了手背,“别动,我供养的。”
白朮闻言一边笑着摇头嫌唐果事多,一边同唐果推推搡搡的向食堂外走。却不见桌上的陶碗消失了片刻又落回桌上,黑色碗壁的一侧沾了大量细沫,就像被人拿在嘴边喝了一口。
抹茶的苦味在唇齿间四散开来,少将军眯着眼看着窗外,这世间还同他生时那般,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