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皇后在弥留之际,默默地流着眼泪,拉着如意的手,缓缓诉说过往:
“我这辈子心里最放不下的人,除了怀太子,就是如意你了。”
“我教怀太子读圣贤书,教他做个好人,却没成想害了他,他如今已经不在了,可如意你,以后,怕也是再也得不到我的庇护了……”
“你知道陛下有那么多美人,为什么还要娶我吗?”昭仁皇后抚着如意的青丝,轻声问道。
如意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的父皇,我是你母后的亲姐姐,陛下想要和梁帝结亲,为了表忠心为了获得他的信任,在你父皇病重之时,娶我做了正妻。”
“娶了我之后,便是宫变,这些你也都知道了,可如意你知道吗?这十几年来,我有多难熬。要不是还有怀太子和你相伴,我只怕早就随妹妹去了……”
“他们从小就把你当做牺牲品,为你安排了一个算计好的婚嫁,一如我当年。我看得真真的,却无能为力,好不容易等到你和怀太子,却没想到最后仍在劫难逃。”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莫过于,没能让你和怀太子早日完婚,天子做了亏心事,畏人言论,我终是坚持不得……若能早日完婚,你们相互宽慰,太子也不至于绝望,你也有了终身的依靠……”
梁如意泪流满面,等着昭仁皇后最后的遗言,为她指明以后当如何自处,皇后却再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瞪大了眼角尚有泪痕的眼睛,溘然长逝……
梁如意的天塌了……痛彻心扉!
从那一刻起,梁如意心中的怒火,十几年来累积的新仇旧恨,一下子如天崩地裂般爆发了出来……然而,她的仇人,魏世祖,于一个月后,驾崩了……满腔的仇恨之火,方才点燃,却不知道该向何处喷发。
“如意!怎么了?”伯俭见如意面色有异,唤了她一声。
“是啊……”如意回过神来,缓缓道来,却是答非所问:“上次见元……哦,新皇,还是在太后崩后,新皇也是伤心欲绝。我同他一起设坛祭拜,只是,倒从未听他说起传位之事……后来,再没有见过了。”
又模糊忆起和元齐一起在旧晋王府中,为昭仁皇后设坛守灵的情形,那个无人理会的庶子,如今竟成了新皇,那个往昔一同相伴的密友终究也高不可及了。
如今流言日嚣尘上,都说自己只怕是个天煞孤星,一出生梁帝就驾崩了,大梁也失了梁帝拼了性命才得来的江山;后来又克死了兄长、母亲,就连结亲的两位太子,未及礼成,也皆死于非命……
只是,自己何尝又是什么不祥之人?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明明就是先帝之流!
所思及此,如意望向伯俭:“大王,你,真的不怨吗?”
“生在帝王家,本不是一般百姓慈父娇儿可比,做好自己臣子的本分便是,你切莫想太多!”伯俭郑重答道。
“大王放心,我自当谨守本分。”如意口上称是,心下却是一阵冷笑:本分?什么是本分?这么多年,我尽守本分,守得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人,还有什么本分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