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不断向后退的顾源,薛老三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此时二人已离那薛老大和薛老二越来越远,要是此刻动起手来,薛老三也是孤立无援,没办法及时得到他兄弟二人的援助。
有道是冲锋之势,有进无退。若是薛老三知难而退,以后传出去不免脸上无光,而且他现在激愤而奔,整个人也是最强盛的时候,要是一时退却,再想有此气势怕是得酝酿许久。
索性他加快步子,快步追上顾源,猛地就朝顾源刺出一枪。
这一枪是薛老三平生的绝学,他铆足了劲力求一招制敌。
那枪身呼啸而出,枪头在空气里不断地打着旋,那枪头竟因为快,划出无数残影,让人见了,只觉有无数支枪尖朝着顾源刺去。
顾源望着眼前被耍得呼呼作响的铁枪,也不禁心中一寒,那薛老三拿着的哪是一支铁枪啊,分明是一条眼镜蛇,正抬起了半截身子,警觉地摇摇晃晃,想要伺机一口咬在猎物的身上。
那长枪不断地摇晃,忽然飞驰而出,直指顾源的脑袋,而此刻顾源也急忙向左一个闪身,勉强躲过这攻击。见一招失手,薛老三一声冷哼,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右压枪杆,那枪头直划向顾源的脖颈。
薛老三的气势并没有减弱,可他这一猛地调动枪头,难免失了速度,这也让顾源找到了机会。
蛇有七寸,那是它的死穴,眼前这条自然也遵循这道理。
只见顾源向左又一个侧身,立马向那袭来的长枪伸出右手,当然他的目标并不是那木制枪杆,此时长枪呼啸,他这猛地一抓,不光无法停住眼前的长枪,怕是会让他的手也被摩擦得一片红肿。顾源的右手直奔向那枪头的红缨,他握住底下的一角,飞快地转动手掌,将那一截红缨全都缠到了自己的手上。
那眼镜蛇般的长枪此时就像被抓住了七寸,不光失了气势,连原本的行动也再难以保持。而顾源此时也把那红缨当作一块手帕一般,用它果断地握住枪杆,不让它再往右一步。
眼见自己的武器被顾源挟住,薛老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用力地拔着那柄长枪,想要从顾源手中夺回来,可是那长枪竟像是在顾源手中生了根,无论他怎么拉扯,那长枪也是纹丝不动。
不过薛老三也是老江湖了,他见拉扯不出,干脆以进为退,倾尽全力将那枪身往前一送,想要打顾源一个措手不及,狠狠在他身上刺出一个血窟窿。
可顾源又何尝不是老江湖了,薛老三这“成人之美”的伎俩也,就骗骗那些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顾源见薛老三一副暗暗要发力的架势,已猜出他的想法,顾源立马也把力往薛老三那个方向送。
此情此景,顾源脸上满是淡定,那满脸上伤疤的薛老三更是露出些许笑意,显得狰狞恐怖,只有他们手上挟住的长枪表现出此时并不轻松——那木制枪杆被他们用力一挤,整个已弯成了一张弓。可二人依旧不肯住手,他们谁也不服谁,依旧向那长枪施加它无法承受的力。
终于,不消片刻,那长枪便被二人整整折成了两截。薛老三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短棍,而顾源手中握着的是一截断枪。
顾源望着手中的那截长枪,微微一笑,只见他以那半截长枪为剑,右肩微动,一招庶人剑法,直指薛老三的咽喉。
那是多么朴实无华的一剑,目的明确,剑招明显,不添一丝矫揉造作,它指的是哪儿,刺的便是哪儿。
尽管在看到顾源肩膀微动的那一瞬,薛老三已经本能地提着手中的木棍去招架,可是望着眼前飞速袭来的一剑,薛老三的脑袋里只不断地冒出三个字——太快了。
薛老三自然是没来得及招架住那剑招,可枪头指到他咽喉边上时,却也停了下来。顾源将那半截长枪一收,淡然地看着薛老三。
这剑势又急又快,就算有剑法名家能耍出一剑,可能把这飞速的一剑猛地停住,还停的恰到好处,却是比用出一剑还要难。
薛老三在看到这一剑时,以为自己将命丧当场。此时得救,他才感觉到后怕,他那不断放大的瞳孔逐渐收束,背后早已在方才激出了一身冷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之人,即便铤而走险也只当混口饭吃,他们并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不会为了雇主拼尽全力,对自己这条小命看得是比什么都重要。
眼见自己技不如人,却保住了小命,薛老三丢掉自己手中的木棍,不禁仰天一笑。他此生从未向人行过礼,此时却摆出一副让人别扭的谦卑样,向顾源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你小子不光正面打服了我,还以德报怨饶了老子性命。老子薛老三这辈子谁都没服过,就服你,这票不管出多大,老子都不干了。”
莽夫或许性子急,可他们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
顾源自然不会为难薛老三,他也将手中的半截长枪丢在地上,笑着回了个礼。
“我也只是侥幸胜了个一招半式,若是你伙同你兄弟二人一齐攻来,我定然不是对手。我自然不想伤了你兄弟三人和气,只要你接下来不出手,我就感激不尽了。”
“无妨。”
虽然薛老三是个莽夫,但这些客套话他还是听得出的。对他而言,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找理由来骗自己,况且输给这传闻中的顾源,那是一点都不丢人。
薛老三信步走回他兄弟二人身后,背部门户大开,仿佛自己身后的不是敌人,而是新交的一个朋友。
薛老大和薛老二也是愣在原地。他们方才望着薛老三拿着武器冲向手无寸铁的顾源,还抱有看戏的心态,却不想只在片刻间,原本占尽上风的薛老三,竟急转直下,险些失掉了性命。这样的变故是二人始料未及的,他们再想出手相助,却也来不及了。
此时他们望见薛老三平安无事地回来,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兄弟保住了性命,忧的是若薛老三不出手,便失了几分胜算。
不过他们还想一试,只见薛老大望向薛老二,微微颔首,问道:“怎样?”
“可以一试。”
于是二人小心翼翼地向着顾源的方向前进,而那顾源只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出招,然后他再去破招。
薛老大已不知何时,从他身后的挎包中摸出了一长条铁链。
那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铁链,可是那铁链上的每一个铁环,都有人拇指那般粗壮。
那一条铁链由无数铁环串成,少说也有上百多斤,寻常人莫说拿在手上,背着也是寸步难行。可是这薛老大到底不是寻常人,他走着走着,手上也不断耍着那铁链。
那铁链在他的头顶不断旋转,画着一个圆圈,随着他越耍越久,那头顶的圆圈越变越大,而他挎包中的铁链也越来越少。
他们前行已有数米,忽然薛老大脚步一顿,手中的铁链一挥,那铁链如一条漆黑的闪电,直奔向那站着不动的顾源。
可惜这个距离还是太远了,若是再近一点,薛老大或许有机会得手,可这十米间的距离,对顾源而言,躲这一根铁链那是绰绰有余。
他身子稍稍向左一偏,眼睛便不再盯着那铁链,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薛老二,他知道,接下来该薛老二出杀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