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阊阖在自己房间里吃着早饭,虽然这一碗粥和几个馒头确实有些清淡,但想到临寒国还有很多人苦于饥寒,他对眼前的食物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他觉得这幽显宫虽然总透露出一股神秘,让人有些胆寒,但生活在这儿,远比生活在俗世里轻松自在得多。
他吃下几个馒头,又喝完一碗清粥,觉得身子暖暖的。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决意去看看顾清影。
顾清影的房间门窗紧闭,他靠近房门,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又推了推,见房门未锁,便直接推门而入。
他打心底里觉得,顾清影做出什么事他都不会惊讶,可是当他看到屋子里正在扎马步的顾清影时,他还是感到很诧异。
他搬起屋中的椅子,把它放到顾清影的面前,一把坐下,用手托着下巴望着顾清影,他也不说一句话,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顾清影,就好像看着一尊古怪石像一般,努力地思索着其中的秘密。
顾清影当然不是一尊石像,他见墨阊阖坐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感到不自在,连双脚都站不踏实。他露出一脸不爽的表情,望着墨阊阖,希望他能够自己识趣,可对面却像是看不懂般,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顾清影道:“兄弟,你可不可以别这样看着我了,我心里硌得慌。”
墨阊阖忍不住笑了笑,却也不说话,他把椅子挪了个方向,人也换了个角度,一动不动地继续看着他。
虽然这的确是换了个方式,但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顾清影自然不愿意这般难受,索性马步也不扎了,直接走到了墨阊阖面前。
他抱怨道:“兄弟,我练功了,别拿我打趣啊。”
墨阊阖憋住笑意,还是不说话,只把手伸了伸,向顾清影做出一个讨要的姿势。
顾清影看这情形,见这手势,明白他是在计较,那日自己在有来客栈向他讨一碗面的事情。此时两人角色互换,倒是颇具讽刺。
顾清影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又指了指床上的那个布包裹。
他交待道:“五文钱,多拿一分我都和你急。”
“恭敬不如从命。”
墨阊阖站起身来,把那椅子搬到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拿起了顾清影的布包裹。他满脸笑意,像是窥探着顾清影的小秘密,不过等他看了那包裹,还是让他有些失望,里面除了初见顾清影时他穿的那套异服,就只剩下一个钱袋了。
他心里并没有向顾清影讨要那五文钱的意思,可这么大钱袋子摆在眼前,他确实想看看里面还剩多少银子。他打开钱袋,却发现钱袋上面放着两片金黄色的东西,好生奇特,他从未见过这东西,只知道书中描写的金叶子是这个样子,他用手摸了摸,那确实是黄金的质地,很快便明白这是两片货真价实的金叶子。
他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顾清影身上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他把它们拿出来,对着前方正扎着马步的顾清影问道:“这东西那儿来的?”
顾清影看了看那两片金叶子,想也没想,随口回答道:“从家里面带出来的。”
墨阊阖见顾清影说得这般随意,竟像是说着什么破铜烂铁一般,心里一惊,他笑了笑,问道:“你家里有很多这玩意儿么?”
顾清影想了想,他是在自家垃圾堆中翻到这些东西的,想来家里应该是有很多这东西,不然也不会被母亲扔到垃圾桶里。
于是他便回答道:“有很多啊。”
墨阊阖顿时呆住了,他拿着金叶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抬起头,问道:“那把它们送给我好不好?”
两片金叶子足够当地普通百姓生活一辈子,顾清影不知道它们价值,只当是两片破锡纸,甚至连五文钱都不如。
他都不带犹豫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要就拿去,咱两谁跟谁。”
墨阊阖虽然精打细算,但并不那么重视钱财,只当是身外之物,可他现在拿着这两片金叶子时,内心还是压抑不住一种狂喜。
他一边用颤抖的手把两片金叶子往兜里收,一边嘀咕感叹道:“倒是我见识短浅了,原来黄金在别的地方这么不值钱啊。”
顾清影马步扎得好好的,听到墨阊阖这嘀咕声,瞬间站不稳了,直接一屁股坐了地上,可他也不觉得疼,直冲冲地扑向墨阊阖。
他嘴里喊道:“把它们还给我。”
一阵混乱。
顾清影看着手中捏着的那两片金叶子,瞬间就感觉它们和原先看着摸着有些不同了,这质感软软的,倒真和那锡纸有所不同,这颜色真自然,确实不是后天染上去的。他原先不知道它们价值,随意放着也就放着,可这回儿他竟不知道,把它们放在哪儿他才放心。
墨阊阖坐在他床上,用手捂了捂脸,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可藏好了,别让别人看到这玩意儿,不然咱两麻烦大了。”
顾清影点了点头,他的脑袋还有些眩晕,问道:“你没拿我打趣吧。”
墨阊阖白了他一眼,嗔怒道:“我就算说是在拿你打趣,你也会把它们当宝贝啊,何必问我了。”
顾清影也觉得是这个理,笑着说道:“放心,等下了山,免不了你一顿好吃好喝的。”
“一言为定,你可别反悔。”
见顾清影要请客吃饭,墨阊阖还是挺开心的,这贵重之物,他也很喜欢,可顾清影是他的朋友,让他为了这身外之物,与朋友闹僵,他是万分的不愿意。
不过他还是有些头疼,他感觉这个顾清影愈发得神秘,和他走的太近,自己是不是迟早会身处到巨大的麻烦当中。
其实,顾清影本就普普通通,只不过他父亲是顾源,他便没办法逃过命运那张大网。
倒是墨阊阖,一个一心想要逃避麻烦的人,不正是身处在这样一种麻烦当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