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兰克林·D。罗斯福在1933年3月4日大选中战胜焦头烂额的胡佛,就任美国总统。上台伊始,罗斯福应对经济危机实施了一系列政策,后来这些政策被称做“新政”,其核心是:改革、复兴和救济。这些“新政”并非一时化解危机的权宜之计,而是一场为保证美国联邦制度的稳定发展,在美国经济肌体内部进行的一场大手术。
罗斯福其人
富兰克林·D。罗斯福,1882年1月30日生于纽约的海德公园。他的父亲詹姆斯·罗斯福是纽约外交界、商业界有影响力的人物,母亲萨拉·德拉诺出身上流社会,受过良好教育。罗斯福的启蒙教育是母亲实施的,之后他随家庭教师学习拉丁语、法语、德语、书法、算术以及欧洲历史。5岁时,罗斯福跟随父亲去拜见当时的克利夫兰总统,克利夫兰曾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祝愿:“祈求上帝永远不要让你做美国总统。”1896年,14岁的罗斯福进入格罗顿公学学习,这所学校以培养政界人物为目标而著称,进入学校不久,罗斯福很快就适应了这里,在格罗顿公学,他广览群书,博闻强识,举止优雅,文质彬彬。他尤其热爱体育,擅长网球、高尔夫球、骑马和驾驶帆船。当时格罗顿公学盛行橄榄球,他主动组织了橄榄球拉拉队,并亲自担任管理员。罗斯福擅长辩论,是学校“辩论学会”会员。
1900年,罗斯福考入哈佛大学,攻读政治学、历史学和新闻学。就在这一年,他的父亲去世,给他留下12万美元的遗产,她的母亲又从外祖父那里继承了130万美元的遗产,罗斯福的生活开始出现了新的变化。大学时代,罗斯福热衷于参加社会活动,虽然学习成绩并不十分突出,但是极具人气,曾在哈佛校刊《绯红报》担任助理,干得异常出色。他利用堂叔西奥多·罗斯福的关系,请求时任纽约州州长的堂叔到哈佛讲演。
1904年,罗斯福考入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第二年3月,与埃莉诺结婚,埃莉诺是时任总统的西奥多·罗斯福的侄女,总统参加了罗斯福的结婚仪式,婚礼非常隆重。在这来客纷纭的婚礼上,罗斯福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冲着总统来的,真正是因为他而来的客人寥寥无几,由此激发了他从政的决心。1907年,罗斯福毕业后,进入律师事务所担任律师。
1910年,罗斯福以民主党人的身份开始涉足政界。为了竞选纽约市参议员,罗斯福乘着一辆红色汽车,每天进行十多次演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罗斯福最终成功当选议员。1913年,罗斯福出任威尔逊政府的海军助理部长,在七年的任期内,他表现突出,主张建设“强大而有作战能力的海军”。1919年,罗斯福为威尔逊的国际计划奔走游说,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1920年他竞选副总统的失败。即便如此,罗斯福的政治光芒并未削减。此后,罗斯福辞去了政府职务,出任马里兰信用与储蓄公司的副董事长,并且兼职做律师。政治上的失败其实算不了什么,孰料祸从天降,1921年8月,罗斯福在坎波贝洛岛休假时,为了扑灭一场林火,他跳进了冰冷的海水中,因此患上了脊髓灰质炎症,此后罗斯福便在轮椅上度过了他辉煌的一生。这次意外并没有使罗斯福放弃理想,他坚持不懈地锻炼,进行疗养。在康复期间,罗斯福阅读了大量书籍,主要是传记和历史著作,但几乎没有什么经济学或哲学著作。
1928年,在夫人的理解与支持下,罗斯福重返政界,参加纽约州长的竞选而险胜。1929年,罗斯福出任纽约州州长。纽约成了罗斯福进行政治活动和管理国家事务的实验场所。大萧条时期,罗斯福作为民主党的候选人参加了1932年总统选举,他竞选的核心思想是“新政”。但是他的政敌经常对他的残疾进行攻击,而罗斯福总能以出色的政绩、卓越的口才与充沛的精力将其变成优势。在竞选中,罗斯福告诉人们:“一个总统不一定是一个杂技演员。我们选他并不是因为他能做前滚翻或后滚翻。他干的是脑力劳动,是想方设法为人民造福。”依靠不可辩驳的讲演,坚强的信念,实事求是的政治许诺,罗斯福终于在1933年以绝对优势击败胡佛,成为美国第32任总统。
整顿金融
1933年3月4日,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围在收音机旁收听了罗斯福总统发表的就职演说。罗斯福在演说中说道:“首先让我明确地说,我坚决相信我们唯一引为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接着他指责企业领导者,认为正是他们的无能和失误,导致了当时的经济灾难。他最后说:“全国要求采取行动,现在就采取行动……足以向紧急事态发动一场大战的广泛行政权,这种权力之大,要如同我国实际遭到外来敌人入侵时授予我的权力一样。”罗斯福一上台,就开始大刀阔斧地实施“新政”,新政的主要内容可以称为“三R”,即复兴(Recover)、救济(Relief)和改革(Reform)。由于大萧条是由疯狂投机活动引起的金融危机而爆发的。因而罗斯福的“新政”也先从整顿金融开始。
在罗斯福宣誓就任总统时,全国没有一家银行营业,支票在华盛顿已成为废纸一张。宣誓就任之后,罗斯福便宣布全国银行一律歇业休假,并要求国会召开特别会议。3月8日,国会特别会议召开,立即便收到了关于金融危机的总统特别咨文和紧急银行法草案。3月9日,国会通过《紧急银行法》,决定对银行采取甄别审查颁发许可证制度,对有偿付能力的银行,允许迅速复业。3月13~15日,领到执照重新开业的银行已有14771家。罗斯福采取的整顿金融的措施,赢得了公众舆论的高度评价,舆论称这个行动犹如“黑沉沉的天空出现的一道闪电”。在整顿银行的同时,罗斯福还采取了加强美国对外经济地位的行动。1933年3月10日,罗斯福宣布停止黄金出口;4月5日,宣布禁止私人储存黄金和黄金证券;4月19日,禁止黄金出口,放弃金本位;6月5日,公私债务废除以黄金偿付;1934年1月10日,宣布发行以国家有价证券为担保的30亿美元纸币,使美元贬值40.94%。
此外,罗斯福迅速抓住全国人心渐稳这一有利条件,提出削减政府开支,包括退伍军人年金的法案。在他要求下,国会通过《伏尔斯台德法修正案》使淡酒和啤酒出售合法化。这些举动意味着在华盛顿两个最有影响的院外活动集团——退伍军人和禁酒主义者遭到了失败。这些行动更使全国情绪大振。有人评价道:“在一个星期之内,对任何事任何人都已丧失信心的全国人民又恢复了对政府和自己的信心。”
农工业复兴计划
在“新政”期间,罗斯福竭力促使议会先后通过了《农业调整法》和《全国工业复兴法》,这两个法律成了整个新政的有力举措。1933年5月12日国会通过了《农业调整法》。根据此立法联邦政府设立了农业调整管理局。由此开始了提高农民收入的运动。第一项任务便是减少已陷入产品过剩困境的农业耕地面积。此时,连年积压的棉花已使棉价下跌到五美分一磅。然而,到《农业调整法》通过之时,又有大约16万平方千米土地种上了新棉。为了挽救棉农,唯一办法便是说服他们犁掉已经种植的棉花,以此换取补贴。此外,农业调整管理局按照农业管理局和农民协进会的建议,为解决玉米和肉猪过剩的情况,收购和屠宰了大约五百万头仔猪。
农业难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工业的复兴。1933年春,政府制定了《全国工业复兴法》,内容分两部分:第一是通过订立可免受反托拉斯法限制的公平竞争规约,“促进工业组织起来,以期在贸易集团之间进行合作”。其中有一个重要条款,即著名的第七条第一款,规定联邦政府保证工会有组织地进行集体谈判之权,以期得到工人支持。第二是提出要成立公共工程署,并为此拨款33亿美元。6月26日,罗斯福签署了这项法案,并称之为“向工业界提出的艰巨任务”。“工业界长期以来便坚持认为,它只要被授予一致行动的权力,即可为公益做出许多事,这一直为法律所不许。自今日起,工业界享有了这种权力。”根据这个法案,联邦政府成立了由约翰逊领导的全国复兴总署和由哈罗德·伊克斯主持的公共工程署。此外,罗斯福要求资本家们遵守“公平竞争”的规则,制订企业生产的规模、价格、销售范围;制定出工人最低工资和最高工时的规定,限制了垄断,减少和缓和了紧张的劳资矛盾。得到大企业的支持后,罗斯福又尽力争取中小企业主的支持。他说:“产生丰硕成果的领域还在于小雇主们,他们的贡献将是为1至10人提供新的就业机会。这些小雇主实际上是国家骨干中极重要的部分,而我们的计划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
紧急救济法
面对大萧条所导致的庞大的失业队伍,罗斯福“新政”的另一项重要内容是救济工作。1933年5月,国会通过了《联邦紧急救济法》,紧接着成立了联邦紧急救济署,并将救济款物迅速拨往各州。1934年又实施了“以工代赈”,为失业者提供从事公共事业建设的机会。当时全美国有一千七百多万失业人员及其亲属靠州政府、市政府及私人慈善事业的帮助和施舍维持生计。但单纯靠政府拨款对于解决如此庞大的失业大军,无异于杯水车薪。为了有效地解决这一问题,罗斯福促请国会通过了民间资源保护队计划。专门吸收年龄在18~25岁,身强力壮而失业率偏高的青年人,从事植树护林、防治水患、水土保持、道路建筑、开辟森林防火线和设置森林望塔等工作,首批招募了25万人,在遍及各州的1500个营地进行劳动。
“新政”期间,全国设有名目繁多的工赈机关,综合起来可分成两大系统:即从事长期目标的工程计划为主的公共工程署和民用工程署,两署先后投资50亿美元。后者在全国范围内兴建了包括校舍、桥梁、堤坝、下水道系统及邮局和行政机关等公共建筑物等18万个小型工程项目,吸引了400万人工作,为广大失业工人找到了用武之地。其中最著名的是国会拨款兴办的工程兴办署和全国青年总署,二者总计雇用人员达二千三百万以上。到“二战”前,政府支出的工程费用及数目较小的直接救济费用达180亿美元,不仅为工匠、非熟练工人和建筑业者创造了就业机会,还给失业艺术家提供了形形色色的工作,是迄今为止美国政府承担的最宏大、最成功的救济计划。
第二期新政
1935年,第二期“新政”开始,在前一阶段的基础上,这次国会相继通过了社会保险法案、全国劳工关系法案、公用事业法案等法规,巩固了新政成果。罗斯福认为,政府“如果对老者和病人不能照顾,不能为壮者提供工作,不能把年轻人注入工业体系之中,听任无保障的阴影笼罩每个家庭,那就不是一个能够存在下去,或是不应该存在下去的政府。”社会保险应该负责国民“从摇篮到坟墓”的整个一生。为此,联邦政府制定了《社会保险法》。关于失业保险,罗斯福说:“它不仅有助于个人避免在今后被解雇时去依靠救济,而且通过维持购买力还将缓解一下经济困难的冲击。”
1937年5月24日,罗斯福向国会提交了关于最低工资最高工时立法的咨文。咨文承认“我国人口的1/3,其中绝大多数从事农业或工业,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我们必须铭记我们的目标是要改善而不是降低那些现在营养不良、穿得不好、住得很糟的人的生活水平。我们知道,当我们工人的一大部分还没有就业的时候,超时工作和低水平的工资是不能提高国民收入的。”当时国会并没有通过这一立法。1937年10月12日,罗斯福再次提出,直到1938年6月14日,国会才通过这一立法。这就是《公平劳动标准法》(又称《工资工时法》),主要条款包括每周40小时工时,每小时40美分最低工资;禁止使用童工,在危险性工业中禁止使用未成年人。为了解决社会保险制度的联邦经费来源,罗斯福实行了一种按收入和资产的多寡而征收的累进税。对5万美元纯收入和4万美元遗产征收31%,500万美元以上的遗产可征收75%;公司税过去一律是13.75%,根据1935年税法,公司收入在5万美元以下的税率降为12.5%,5万美元以上者增加为15%。
到1939年,罗斯福实施的新政取得了巨大成功。新政涉及美国社会经济生活的各个层面。从1935年开始,美国所有的经济指标都稳步回升,国民生产总值从1933年的742亿美元增至1939年的2049亿美元,失业人数从1700万下降至800万,恢复了国民对国家的信心,摆脱了法西斯主义对民主制度的威胁,使危机中的美国避免出现激烈的社会动荡,为后来美国参加反法西斯战争创造了有利条件,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二战”以后美国社会经济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