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小楼上飘下无数粉色的玫瑰花瓣,在微风的吹拂下如轻纱般荡漾,浓郁的香气刹时溢满了整个秦淮河。
待头船驶近,就会看到船顶上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她的美丽让人无法忽视,除非你是个瞎子!声音动听得让任何人都竖起耳朵,除非你是个聋子!
她的肌肤如雪一样白,裙子红得像一团烈火,这团烈火猛烈得撕扯着,舞动得,她那双宛若白脂玉的双脚,在火中飞舞,蜻蜓点水般在甲板上跳跃,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人们的心里。
更让人欲罢不能的是她那妖娆的身姿,那一颦一笑的风情。
所有人的都心被她紧紧得攥在手里,即使她让他们跪倒在地,他们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今年的花魁,红玫瑰。
赵猴子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黏上去,他的双手随着人群挥舞,身子也左右摇摆。
赵苗苗眼里都是小星星,羡慕得说:“她可真漂亮,身材又好,舞跳得更好,我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漂亮。“
可张永生却视而不见,反而直愣愣着看着她旁边的一袭紫衣,不施胭脂的女乐师——白雪岚。
她坐在船舷上,怀抱琵芭,轻音浅笑。
她怎么又回来了,又为什么在那艘船上。
故人身影忽浮现,百般滋味在心头。
千言万语欲相诉,话到嘴边已无声。
又见面了,虽然对方毫不知情,可张永生的心却被无情的带走了,他的眼睛慢慢随着花船移动,看着它驶向远方。他想扒开人群,追上白雪岚,然后当着所有的人大声喊:“白雪岚,我爱你!“
可是人多得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走一步都难若上青天。
花船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张永生怅然若失!他知道即使这里没有一个人,他也不会喊出来,正如之前那个世界,白雪岚活着的时候,他也只是把所有的思念藏在心底。
谁能想到,表白之际,便是永远的分开!
产生了感情,就有了羁绊,在每天看着战友倒下的日子里,只有铁石心肠,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才有可能活下去,有了羁绊,便会死无葬生之地。可是他从没后悔过。
整天的战争,在火与血中行走,也许下一刻就天人永隔。
但那段时间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张永生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宛若将死的公鸡发出凄惨的悲鸣,可这份悲鸣很快便湮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
没有人注意这渺小的存在,更没有人听到这微不足道的用生命发出的呐喊。
所有人都被秦淮河上的花船吸引住了注意力。
张永生听到了。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河水中,有一个人如蝼蚁般胡乱扑棱,溅起朵朵浪花,眼见就要沉下去。
张永生赶忙脱下僧衣,利索得跳进了水里,犹如一条大鱼,转眼间就游到落水者旁边,从后面把他抱住,拖着他游到岸边。
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正是昨天卖木匠活的那个公子,顶着鼓鼓的肚子躺起地上不知死活。那个老仆人急得哭了起来,哀嚎道:“公子!公子啊!“
无助,无力!正如他的身份。
张永生赶紧按压公子的腹部,一下,两下,三下,几下后落水者吐出几口水,咳嗽了几声,终于缓过气来。
张永生这才松了口气,擦擦脸上的汗水。
“公子,公子,太好了,太好了!“老仆人破涕而笑。
人群向两边分开,就像铁犁破开田地,咒骂声,喊叫声乱成一锅粥,几个背着金丝大环刀的壮汉,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围成一个圈,护送着这对主仆走出人群。
老仆感激得看了张永生一眼,又望了望这沸腾的人群,他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说的话,会让大明所有的人都听到!,他跺一跺脚,这些家伙,这些家伙都要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整个游行持续了一上午,人才渐渐散开。
下午和整个晚上,便是这些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躁动的荷尔蒙占据主导的的时间。
张永生以有事为由,暂时告别了赵苗苗和赵猴子。
他要去找他的姐姐。
那个红楼并不难找,大名鼎鼎的明月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张永生随便问了几个路人,便已经知道了大体方位。
顺着秦淮河一直北走,过了新桥向右转,进入胭脂巷,再往前走过一个独木桥,就到了。
可是现在独木桥上站着两个人,根本过不去了,一个是丫髻小儿不过八九岁,一边是个彪形大汉,后面跟着十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大汉。
站在独木桥上的彪形大汉正是秦邦屏,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张永生好奇得吼道:“秦邦屏你为什么站在独木桥上!?“
“哈哈,张兄弟,这么巧碰到你,你不会也去明月楼吧,哈哈哈!小心我告诉你的师傅啊!“秦邦屏尴尬得笑了笑,“这个小子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要和他斗一斗!“
“这就其怪了?明明是你挡住了我的去路,圣人说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又说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我这么小,你应该让着我。赶紧退回去!“丫髻小儿口齿伶俐,毫不露怯,说起来一套一套,“而且爱人者恒爱之,敬人者恒敬之,请你自重!“
“嘿,小崽子,我管你什么圣人不圣人的,我偏不让!看你怎么办,来啊,来打我啊!“秦帮屏破口大骂。
“秦爷,就不让,咱们让过谁!“
“不能让!“
“看谁坚持的久!“
后面的一群大汉嘻嘻哈哈的起哄道,这下秦邦屏想让也让不了了。
“张兄弟,我住在悦来客栈,现在手上没功夫,一会有时间去找我玩,我今天就和这小子耗上了,看谁先下去!“秦邦屏咬牙切齿的说。
“邦屏兄,我尿急,先走一步啦,你一定能胜过那个小屁孩!“
不提起还好,这一提起,独木桥上的两人脸色顿时难看起开。
秦邦屏哈哈笑着说:“圣人可没说过大庭广众之下撒尿,也没说过尿裤子吧,不过我可以!“
小孩子脸涨得通红,手指攥成拳头,眼看要哭了出来!
这不是欺负小朋友吗!
“永生,等我赢了请你吃酒!“秦邦屏高声笑道。
这个勒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