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姑娘
民间传闻，萧不归本为辽圣宗爱妃，出身不详，因萧太后不喜辽圣宗耽于美色处处刁难萧不归，后辽圣宗迫不得已将萧不归赐给景王，景王也早就爱慕萧不归，却碍于辽圣宗不敢盛宠萧不归，萧不归日渐被遗弃，哪怕为景王生下一子也没有得宠。
此次事后，耶律珣渐入人们眼里，辽圣宗亦是对这个失去母妃的侄儿宠爱有加，景王也开始重视这个儿子，带在身边寸步不离。这两人，似乎都在为萧不归之死做出弥补。
耶律珣看着母妃风光下葬，独自一人躲回营帐，拿出萧不归临死前交给他的那副纸张奇异画面真实的画，上面有两名穿着怪异背着黑色包袱的女人，站在沙漠中笑得灿烂，其中一人是年轻时的母妃，而另一身材高挑明眸善睐的女人，他从未见过。
“珣儿，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帮母妃找到她，好好对她。”
这是母妃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不知道那女人是谁，更不知从何寻起，可是这是母妃的遗愿。而这张画，定是先前母妃跟他说过的一种相机的神物所造之物了。原来真有这种神奇的东西，母妃跟他说的许多东西，他都不敢相信存在于这世上。他以为都是母妃编造来哄骗他玩的。
母妃一直都是一个谜，无论对他来说，还是对那两个男人来说。
咬咬牙，耶律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母妃为保全他被逼自尽，他不能再懦弱下去。好好活下去，对，他要好好活下去，他要报仇！
那年，他才八岁，便得独自一人承受着今后的一切。
我不敢回想我是怎么从耶律珣的行宫中走出来的。当时那些姬妾冷嘲热讽，围观人的指指点点，还有耶律珣一脸的冷漠。我一身狼狈颤巍巍的走着，直到昏倒在街上，直到被路人送到开封府衙。
至于那萧不归是否是莉莉，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会找到真相的，但是不屑去求耶律珣，也不会再与这个阴晴不定的王爷有过多接触了。
“姐姐。”小如在一旁叫我。
我回过神，侧过头看向小如。
“姐姐在想什么呢？自从你失踪几日回来便时常坐在院子里发呆，是不是包大人让你闲下来你闲傻了啊？”小如边说边笑，我知道她是想逗我开心。
我微微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是啊，姐姐我闲得发傻了。”
自从那日回来，包大人就命我好好休养不再指派我任何差事，并让小如呆在府衙照顾我，一连几****都是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或者就是去包大人书房借几本书籍看看，以弥补我匮乏的古代知识。
小如甚是乖巧，在福喜客栈引诱采花大盗那晚她身中迷药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我被人糟蹋，可是她很懂事的没有在我面前提任何关于那个案子的事情，我也没有去理会那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是个噩梦，哪怕我没有失身，却也被那个猥琐男人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想起便全身起鸡皮疙瘩。
“木姐姐，我这几日总看到展大侠在你睡了以后徘徊在门外，你们是不是又闹什么别扭了？”我摇了摇头，还是懒懒的不想说话。
对于展昭，小如似乎过多的去关注了，总是一次次试探我的口气，十五岁的女孩，潜伏的那颗春心已经萌动了吧？可怜她已无亲无故，无人为她做主解忧，我是不是需要找个机会帮她一把？
那日回来，从昏迷中醒来后我只问了展昭相机是否还好好的在他那，展昭回答说还在，没有任何差错。之后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对话。
展昭这几日刻意躲着我，揽下最近的案子一天忙到晚，我看得出来，他正陷入自责中还没办法面对我。我也不主动找他，他是个责任心很强又倔强的人，还是等他自己慢慢释怀吧，他过了自己那关会好的。
而我真正担心的是皇上那边，按理说我从辽国使臣行宫逃回来他肯定要问清情况，可是他不闻不问，连包大人也只是简单的询问了我情况就不再提什么，这似乎有些平静得异常了，让我不得不警觉起来。
我忽然想起那日来抢相机的黑衣人，皇上是怕我问他那个“如朕亲临“的事？所以打算沉默到赏宝大会结束？
耶律珣的话我一直压在心里，一直寒到现在，那黑衣人不是他派的，而是皇上派来刺探我的？可是那黑衣人明显没有对我有任何手下留情的念头，若不是萧特末出现，我现在是生是死？洪福院温文尔雅的皇上公子，在寝殿对我吐露心事的皇上公子，派人刺探差点我于死地的皇上公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也罢，后天便是赏宝大会，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日清早，包大人让展昭早早把我叫起来一起到了他的书房，说了些赏宝大会的规则。无非就是获得最高人气的便是获胜方。
包大人一脸严肃的告诉我：“这次皇上是抱了必胜的决心，若你帮大宋赢回颜面，皇上会有赏赐给你的。”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是为了那赏赐吧？可是只有我自己明白，这无非就是一个义气之举，一个信守承诺的坚持。可是也许在皇上眼里，我和那些唯利是图的人是无差别的。
从展昭手里接过相机，检查完好无损后我朝他感激的微笑，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随即，我们随包大人来到汴京最大的一家酒楼八仙楼，这家客栈是承办此次大会的酒楼，据闻背后的老板是八王爷，看来这次他赚大了。
来到里面，八仙桌摆满了各个角落，在大堂有片空地，中间是一个高台，平日是酒楼说书卖艺的舞台。一会儿我们的宝物就在那里展览。
辽国一些来人也已经坐在席位上，我没有看到耶律珣，皇上和八王爷也还没有到。大人物往往是最后到场的。
这时，辽国那边的一些使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频频往我这里投来目光。接着，他们就往我这里走来，我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看着他们过来。
“这位就是木暖之姑娘吧？”为首一年长梳着长辫子的辽人问我，一脸的笑容。
我点头：“是。”“姑娘不需这么紧张，我们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说完，那几个辽人走回自己的席位。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我侧头问一旁的展昭。
展昭笑了笑，点头。
我尴尬的低下头：“我只是听闻辽国人蛮横，怕在大会开始前惹出事端。”
“其实辽国人蛮横归蛮横，也不失大气，至少他们不会像一些自诩高雅的人掩藏了丑陋那一面。我认识的几个辽国朋友都很好相处的，和他们在一起很自在。”展昭说完，我欣慰的看向他，看来他已经自己想通了，今日愿意跟我说了这么多话。
“你还有辽国朋友啊？”听展昭这么说，我好奇的问。
“嗯，改天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展昭才说完。就见门外一阵躁动，公公那特有的尖锐声嗓在外面喊到：“皇上驾到！”
我们都忙跪了一地，刚才的嘈杂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默契的肃静。
“大家平身吧。”从外面传来温和带笑的声音，我随着大家站起身。
皇上和耶律珣当先跨进大堂，我忍不住看过去，皇上依旧一脸的淡笑，明黄色龙袍将他衬托得无比高贵。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仪态端庄，穿着华美的女人，周围跟着一堆宫女太监。
而耶律珣也是嘴角含笑，一身正经打扮的他全然不似在他行宫里看到那样随意懒散，乌发用朱红的玉冠往后束起，眉眼依旧神采飞扬。
他的装扮不似其他使臣那样民族风浓厚，据闻他的府邸都按汉人的建制，里面汉人珍品琳琅满目。而在辽国以汉人的方式居住生活是需要相当雄厚的财力和权利，果真是奢侈出了名。
皇上照例说了些场面话，赏宝大会便开始了。刚开始是一些私人商贾的宝物展示。
有前朝杨贵妃穿过的霓裳羽衣，有秦始皇统一天下所铸造的六鼎之一，还有千年开花的雪莲等等令人惊叹垂涎的稀贵之宝。
我忙着蹿于人群中去看那些展品，完全将我是来的目的抛之脑后，当展昭将我从人群中揪出我才反应过来还有正事要做，忙跟着展昭来到皇上面前。
“木暖之，朕听闻近日你连连出事，身体可有大碍？”皇上见我过来关心的询问。
原来他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之前不闻不问？
我低眉敛目，欠身回到：“回皇上，暖之身负重责，又有皇上福泽，即使逢凶也定然化吉。”我的这番话令众人大吃一惊，我心里冷笑，一开始的我太天真，以为这个世界很纯朴，人心会很温暖，所以行事率性。
可是经历了一番挫折和见识，我想得很清楚，我必须得成熟起来，唯有这样我才能走得更长远。我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也不会再让自己堕落下去了，所以首先我要做的便是收起以前的天真。
这时皇上身旁那个女人低笑一声，说：“皇上，她就是那晚穿了我从尚衣局刚拿到的新衣服那个姑娘吗？”看来她便是尚美人了，那晚在皇宫我就是穿了她的新褙子出宫的。
“回美人，暖之那日也是实在不得已才请皇上赏一件穿上的，美人得皇上的宠爱，珍宝华裳定是满屋堆放，虽说一件褙子对美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暖之自知穿上那件褙子是折煞了自己了，早就想当面对美人道谢，这里向美人赔个不是。”
听我这么说完，皇上皱了皱眉，正想说点什么，哪知尚美人被我这么一说好不自得，挑高了眉，说：“那是自然，只是皇上那晚也来我这给赏了更多穿戴的，那件褙子就当赏你尝尝鲜吧。”
我忙低头称谢，心下想到，一开始见这尚美人仪态端庄，以为她必是个知进退又稳重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她也是被骄纵惯了女人。若论姿色，我不比她差，她在听了我的话之后洋洋自得，也没注意皇上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
“呵。”
这时，一旁座上的耶律珣哼了一声，他手里倒着酒，头也不抬的说到：“木暖之，过份的谦虚就是炫耀了，你平日不照镜子的吗？要不要本王赏你一块回去好好照照，到底是那个美人美，还是你这个平民美？”
我看向他，他还闲这浑水不够浑吗？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他这么一搅合，我该怎么收场？
“安逸王说得不错，木暖之的姿色在朕的后宫里是找不到第二个，不要太谦虚了。”皇上也说到，看我的眼神有了若有似无的探究。
那尚美人被耶律珣的话呛得脸色不好，不过终归是后宫里玩心计玩惯了的人，她收拾了脸色，换做一脸微笑，说：“皇上说的是，后宫姐妹中怕是真的难找到她这样清秀出尘的姿色了，皇上何不将她收入后宫，那么皇上的后宫岂不是增了一道可观的风景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手心不由出汗，好毒的一招，想让我进后宫一争高下吗？
有些时候你越是懦弱，别人越是欺负你。尚美人被耶律珣弄得下不了台面，碍于他的身份尚美人不好发作，又加上皇上的认同附和，她心里的嫉妒之火烧得更大。既然她发起攻势，我又岂能示弱？
我微微笑了笑，迎上尚美人那对凤目：“皇上后宫佳丽无数，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看尚美人都来不及哪还看我这个闲花野草。不知道尚美人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皇上没信心啊？”
皇上微笑着看着我没有说话，而耶律珣也是半眯着眼看着这一场好戏。展昭在我身后轻轻推了推我，我没理会，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特别是耶律珣那个妖孽。
尚美人深吸一口气，瞪了我一眼。她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皇上，显然很失落。我对上她的眸，等待着她的出招。
“看你也是老姑娘了，还没寻到婆家？若是这次赏宝大会你能夺魁，不如请皇上给你寻个好人家，趁早嫁了吧，不然人老珠黄就没资本了。”
老姑娘？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尚美人好像也没说错，在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便要订婚嫁人，我都十九岁了，确实老了点。
众人见我笑出来，都疑惑的看向我，我才知自己失态了。
“那还劳烦美人为暖之的终身大事操心了，暖之都年过十九了，也早该嫁了，只是不知有没有人敢要。”我说。
“要是你嫁不出，本王姬妾无数，也不妨将你收了房，当是为自己积些德。”
这时，耶律珣那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说话总会吸引众人看过去，仿佛他随意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他随口一句话就是天籁。
我瞪向他，今天的篓子就是他捅出来的，第一回我可以看作是他无意的，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火上浇油了，我还能认为他是无心的吗？
“呵呵。”皇上忽然笑出声来，他又会怎么做？
“朕看那边已经赏得差不多了，现在到我们出场了。木暖之要真想嫁人就赢了这次赏宝大会吧，夺了魁的话朕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