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小九睡的正香,迷蒙中感觉到有人进入房间,她迅速翻身抽出枕头下的手里剑对着来人,才发现是梁曜泽。她连忙收起剑,说道:“殿下,都跟你说过,进门一定要敲门,万一误伤了你怎么办?”
梁曜泽笑道:“我以为我的身法已经很轻了,没想到你熟睡中仍然能感觉得到,看来我还差得远了。”
小九道:“你的身法已经练得很好了,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一定能察觉得到,只是我的感觉太灵敏了。”
梁曜泽又笑道:“起来吧,今天又送来一批新人,我们过去瞧瞧,顺便松松筋骨,好几天没动了。”
小九捶床拍枕道:“又送新人!他们累死我算了!”
梁曜泽笑着过来拍拍她的头,说道:“我特意叫他们做了你最爱吃的牛乳酥烙,还有桂花糖蒸栗粉糕和珍珠翡翠汤圆。
小九爬起来,笑道:“我就知道殿下对我最好了,要不是看在这些美食的份上,我再不依,让他们另外找人来好了。”
吃过早膳,梁曜泽和小九通过密道来到克勤庄。
克勤庄,克勤一方面是勤奋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取自谐音“克秦”。
大隐隐于世,克勤庄处于闹市当中,表面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院子,周边的人只知道那是京城某位大官的别院,偶尔见到有人来住一段时间又走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而庄子里面却暗藏玄机,院内分为三处,前面是院子看守、做饭、做杂活的奴仆活动的地方,中间是被训练的刺客起居吃饭的地方,而通过中间的暗门才能进到后面的密室。后面的密室完全密封,只有墙上的小孔透风,分为上下两层,下面的一层深埋在地下,再大的声响也难以透露出来。
梁曜泽和小九通过密道从密室另一侧进入,密室的机关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一旦触碰,百死无疑。他们进入密室前都戴上了特制的面具,被训练的刺客只知道称呼他们为公子和堂主,却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每一批会送来六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她们从小被买回来,经过七八年的基础训练,然后再从中挑出最优秀的送来。即便如此,到最后也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刺客,其他的人会被送走,至于送去哪里,小九并不想知道。
小九看着面前的六个人,她们都长相秀丽,身材娇小玲珑。
她说道:“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来这里是干嘛的了,我就不重复了,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刺客。刺客并不要求你有多好的武功,你要利用你的所长,出其不意,一击致命。而想要学会,你就要受得了常人不能受的苦,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痛。明白吗?”
众人答道:“明白。”
小九又说道:“我知道你们都经过很多年的训练,但是来到这里,你们要把从前学过的东西统统忘掉,那些不过是为了提升你们的身体能力,现在的你们就是一张白纸,在这里学到的,才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小九说着,走到一堵布满小孔的墙面前,继续说道:“下面,我要看看你们每个人的能力,我只示范一遍,看清楚了。”
小九拍了一下墙体旁边的圆形按钮,身形一闪,来到了两米开外的墙对面,只见从墙上的小孔里射出数只剑来,小九在剑阵中,身影翻飞,根本看不清形态。
那六个女孩看到这样的阵势,头上都冒出冷汗,手也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半刻时间,剑阵终于停止,小九一个身体回旋立稳,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看向众人,说道:“谁先来?”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半晌,终于最右边的女孩子站出来,说:“我来试试吧。”
小九看向她,说道:“很好。”然后走向墙边:“你准备好了吗?”
女孩眼神里有片刻闪动,随后目光笃定,答道:“准备好了。”
小九转动按钮,说:“剑阵的速度我已经调慢一半了。”
女孩在剑阵中,不停翻滚,手脚并用,挡开射出来的剑,无奈剑势太多太强,还是受了不少的伤。
剑阵停止,女孩捂着受伤的手臂,半跪在地上,鲜血一直往下滴。
小九看向她,说道:“不错,比我预想的好一点,你回去休息吧,会有人来帮你处理伤口的。”
女孩下去后,剩下的人惴惴不安,谁都不敢上前。
小九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从左边开始,一个个的上,不然,就自行退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听到命令,剩下的五个人只好一一上前,大家都不同程度的被剑擦伤,并不严重。只有最后一个女孩,被剑射中右脚,倒在地上,但剑阵仍未停止,瞬间就把她射成筛子。
小九没有一点怜惜地看了看她,然后对众人道:“你们都看到了,在这里,没有退缩、没有借口、没有情面,你只有不断训练,提高自己的能力,才能不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如果我对你们留情,敌人的刀剑也不会对你们留情。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回去处理伤口,好好休息,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梁曜泽坐在上首的座椅上,看着小九,听着她说的话,心里泛起一片涟漪。
在这里,她是刺客组织的堂主,不再是只会对他撒娇的小女孩。
他知道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痛,她从小被严格训练,为了成为最优秀的忍者、刺客。
梁曜泽还记得她十岁那年,就刺杀了第一个人。他在永定宫忐忑不安地等她回来,以为她会害怕、不安,他都想好了要如何安慰她。可是小九回来,跟平时并无两样,不是装出来的镇定,她的骨子里天生流淌着冷酷的血液,却偏偏不知世事、一派天真,好似刚刚并不是去杀了一个人,而是捏死了一只鸡、踩死了一只蝼蚁一样,人命于她而言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小九陪伴他一起长大,早已融入他的血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小九啊,也只是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女孩,却从未过过正常女孩的生活。
想到这里,梁曜泽握紧了拳头。
小九,等着我,我一定会补偿你所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