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连日来都忙着训练新人,好几日都不曾回来。梁曜泽却意外地接到了圣上的旨意,上书听闻三皇子病情痊愈,朕甚感欣慰,因朕久病,且多年未见,诏三皇子回宫侍疾云云。
梁曜泽拿着圣旨,思绪良久。正犹豫之际,接到密探送来的穆延忠的手书。
手书上说:“刑部侍郎秦文萧已经对他和穆家产生怀疑,遂请求太子诏他回来。以目前的形势,消除怀疑的最好方法就是回去。”
梁曜泽握紧手书,用力揉捏,手书化为粉末,跌落在地上。
“秦文萧……”
梁国如日中天的秦家,秦家大家长秦光耀位居丞相,乃文官之首,其侄女秦文蕴是当今皇后,太子乃秦文蕴所出。秦光耀共有七个儿子,其中五个都在朝中身居要职,秦文萧就是秦光耀的二儿子。如无意外,太子顺利即位,未来的梁国就是秦家一手遮天。
梁曜泽嘲讽地笑了笑,你们的美梦该醒了。
……
“小九,我们要走了。”
“走?去哪里?”
“回京城,去皇宫。”
“皇宫?你不是说那不是一个好地方么?我不想去。”
“小九,我会把那里变成一个好地方的,你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你。”
“那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不管天涯海角,你在哪我就在哪。”
……
三日后,三皇子梁曜泽回到了京城。
粱帝寝殿内,梁曜泽看着那个被他称作父皇的人,病弱苍老的身躯躺在床上,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十一年前,梁帝正值壮年,现在也不过五十来岁,怎么就如此苍老了。
梁曜泽跪拜行礼道:“父皇。”
粱帝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梁曜泽,有些迷茫,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旁边的内监提醒道:“这是三皇子。”
粱帝了然的哦了一声,又看了看梁曜泽,这个他从未喜欢、关心过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也许是因为老了,他的心里柔软了许多,看着这个许久没见已经被他忘记的儿子,他突然有些欣喜,问道:“曜泽,在行宫一切都好吗?”
梁曜泽恭敬地答道:“谢父皇关心,曜泽一切都好,只是牵挂父皇,知道父皇生病,儿臣心急如焚,恨不能亲身侍疾,如今看到父皇安好,总算放心了。”
粱帝道:“嗯,既然回来了,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别回去了。锦云宫一直都未有人居住,你先住着吧。你长大了,本来应该分宫别住的,现在只能委屈一下,到时再做安排,需要什么人什么物品你就跟太子说一声就行了。”
出了寝殿,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眯上了眼睛。
他一边走向宫门,一边看着阳光下金碧辉煌的皇城,有点恍如隔世。
小九,正立在宫门外等他。
梁曜泽走过去,小九本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他马上喜笑颜开,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梁曜泽看着她天真无暇的脸庞,有些后悔把她带进宫中。小九不知道宫中的规矩,不知道宫中的礼仪,她在这里随时都可能犯错。她的身份不再是穆家的小女儿穆洮,而是他的侍女小九,像这样拉扯皇子的手,就足够让她受到杖责。
梁曜泽回头看向皇城,巨大的皇城好似一只张开大嘴的怪兽,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
梁曜泽放开小九的手,严肃地说道:“小九,下面我对你说的话,一字一句你都要记住,并且照做。”
小九望着他,感觉到他的疏离,脸上写满了疑惑。
梁曜泽继续说道:“皇宫不比其他地方,在这里一步都不能踏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你在这里的身份是皇子的侍女,人前都要记住这个身份。遵循这里的一切规矩和礼仪,不准跟任何人起冲突,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忍着,就算有人踩在我的头上也不能反抗,这些你都做得到吗?”
听到这些话,小九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就要掉下来。
梁曜泽冷着脸说道:“如果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原路回去了。”
小九连忙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抬起头露出坚毅的神情,说:“我做得到。”
梁曜泽摸摸她的头,放缓语气,温和地说道:“那我们走吧。”
……
来到锦云宫,因常年没有人居住,里面一片凌乱,小九看看了,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梁曜泽对她说道:“在这里肯定比不上在行宫,也许日子会不太好过……”
小九怕梁曜泽又赶她回去,急忙说道:“这里很好,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行了。”
梁曜泽摸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我没去行宫之前,一直跟母妃住在这里。”
梁曜泽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摸着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桌子和椅子。正出神,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嚣,他抬起头,看见太子正向里走,后面跟着一大群随从。
太子还未入大厅,就笑道:“听闻三弟这些年在行宫过得很不错,连疯病都治好了,怎么,回到这里怕是很不习惯吧。”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着屋子,然后像吸进了很多尘埃一样,用手搓了搓鼻子,叫道:“李力。”
只见后面的一个太监应声出来:“奴才在。”
“你是怎么办差事的,知道三殿下回来,这锦云宫也不打扫一下?”
李力毕恭毕敬地答道:“太子殿下恕罪,是奴才怠慢了。我原本以为三殿下回来会像其他殿下一样分宫,不会再住这锦云宫了,所以没有打扫。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太子又道:“还不赶紧挑好使的奴婢和器具,给三殿下送来。”又看向梁曜泽道:“三弟,这锦云宫一时半会也住不了人,今天我正好约了众皇子在演武场比划比划,三弟不如同去,等回来时相信他们也收拾好了。”
梁曜泽道:“多谢皇兄,只是这几天舟车劳顿,我这身子有些不济,演武场我还是不去了吧,省得被众人笑话。”
太子不悦道:“三弟,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十来年没见了,今天正好有机会大家切磋切磋,你不去?”
梁曜泽忙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身子弱,只能去给皇兄捧捧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