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苗文川与云月婚宴当日,江湖各路名星皆远赴,其中不乏有排榜论资之辈,烂赌鬼南乘便是其中之一。南乘全名南乘斗巽,十二岁便接触九赌,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九赌之道上,他融入武学,开创了前所未有的骰星之术。二十年前,南乘凭借骰星之术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当时许多星士都因轻视他的星术而丧命其手。
今日在场的这些人,有不少听过其名号,更是知晓他骰星术的诡秘与可怕,于是见过后纷纷退避三舍,生怕惹上祸事。苗荼与南乘亦敌亦友,深知其贪婪霸道的本性,于是偷摸着将麒左匕赠与湘中行。殊不知那时小心翼翼的话语依然被南乘听见,脸上顿时多出了一些苦涩与无奈。
“你这老财迷,赌术不行耳朵倒挺好使。”湘中行见南乘已经发现,也不藏掖,只摇头与之寒暄。
“那酒鬼究竟给了你什么好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也好给你鉴定鉴定。”南乘说着,摇盅的手戛然停止,凑近湘中行,目光朝他胸口瞧去。
最终湘中行还是没有将那匕首拿出来呈与南乘一观,他很清楚,此物若是让南乘看见,那必将是留不住。
“东西就不给你看了,若你想的话,自己找老酒鬼要去。”湘中行双手紧紧抱着胸口,脸上露出警惕之色,生怕南乘会突然出手抢夺。
“没劲。”见湘中行没有给自己抢夺的机会,南乘意兴阑珊的收回了目光,然后冲苗荼道:“你这酒鬼,许久不见竟也学着这老莽夫做起偷摸之事。”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比起你当年盗取军机库那事,我们这还真是自愧不如。”苗荼脸上笑吟吟的,说话时目光不断打量南乘的下身,并露出一副戏谑的表情。
南乘见苗荼这表情,脸上稍有难看,微怒道:“当初不是说好从今往后再不提这事了嘛。”
“好好,不提,不提。”苗荼嘴上这么说,可表情依旧没有变,惹得南乘好是恼怒,可他又不好发作,因为他打不过眼前这家伙。
“哼。”南乘生着闷气,来到湘中行旁边坐下,便再也不说话了。
这一幕让苗荼二人放肆大笑,不过他们也没太过分,知道这是南乘的痛楚,所以不一会便停止了。
随着来宾陆续进场,宴席也到了该开席的时候。苗荼作为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走上席中开始说迎宾词,而苗文川则在一旁安静的站着,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迎宾词完毕后,新娘新郎准备开始拜堂。
云月身穿一袭红色嫁衣,头上盖着红纱,被一左一右两个侍女搀扶的进了场。透过红纱的缝隙,云月目光四处搜寻着夏梅的身影,最后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她的心里很难过,可已经走上了红毯,她已无法回头,便只能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苗文川身旁。
苗文川见到云月到来,眼神中全是爱意,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走上前去一把接下云月的手便来到会场中心。
主持婚礼的人见两位新人入场,很自觉的开始高呼拜堂词。一根红线牵着二人,二人在主持人的高呼下开始了拜堂。首先拜天地,二人对着高堂下深深一拜,之后拜高堂,苗荼坐在正中,二人转身又对他深深一拜,最后夫妻相拜,而就当二人正准备互拜的时候,场外的一个声音却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事不好了!”一个穿着黑袍的苗家侍卫从会场外冲了进来,接着二话不说便单膝跪倒在苗荼身前。
“何人在此喧哗?”大伙露出了非常痛恨的表情,这正是最为喜庆的时刻,怎能让人给打断了。
“怎么回事?”苗荼毕竟是一方霸主,在面对这种事时,脸上依旧是极为冷静。
“报告家主,城外的十里花田被人吃了!”侍卫颤抖着身子,在说话时脸上还表露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众人震惊。
且不说这十里花田究竟有多大,就是那之中设了多少机关,也没有人说得清楚。这人竟然能在如此多的机关陷阱下存活,那身手,大伙想想都觉得可怕。
“吃了?什么意思?”苗荼听闻此话后,也开始有些坐不住了。那十里花田不仅仅是鲽陌外的一处奇观,同时也是一个守卫鲽陌的护城大阵。多少年来,若没有这十里花田的守护,这鲽陌城早不知成了甚么模样。
“是一个打扮落魄的青年,他将那花田里的花全都给吃了。”侍卫说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极为好笑,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没事竟然去偷人家种的花来吃。
诸人听此奇闻,皆当笑颜大开,显然他们也是觉得这个偷花贼做的事情极为荒诞。
霎时之间,会场变得喧闹起来,大伙皆当有种一睹风采的想法,他们都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月本与苗文川进行最后的拜礼,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断,眼看暂时是无法继续了。苗文川虽是心急着同云月结为夫妻,但也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所以停了下来,转头对苗荼道:“二叔,不如带人去看看,那花阵若被人破坏了,之后再有贼人想进攻鲽陌,恐怕是轻而易举。”
鲽陌是有许多高手不假,可那花阵也是保护鲽陌不受侵害的重要利器,若失去花阵的保护,鲽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没有人能说得清。
“也好,大宴暂时缓一缓,你带着人,同我去一探究竟。”
说着,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走出了鲽陌,当来到花田时,大伙脸上皆当露出了震惊之色。鲽陌的十里花田,本是百花缭乱,此刻却成了一片荒地。就是仅剩的那些鲜花,也正被某人疯狂的摧残。
“他奶奶的,这家伙还是人嘛,这么好看的花儿,竟一株不剩的全给吃了个干净。”见到如此场景,在场的一些人开始怒骂起来。
曲贞儿站在棣林古道的入口处,看着花田中辛勤“劳作”的夏梅,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以为当初那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没曾想夏梅还就真的这般去做了。她可是从头看到尾,夏梅的疯狂乃是她平生所见,一开始他只是选择一朵一朵摘着吃,却被蜜蜂蝴蝶给蛰了个浑身肿胀。然后他便化为了一头饥饿的熊,四肢埋入地下,嘴巴一开一合,一路过去,那一行的花便全被消灭了。在他吃完一里地的花后,那些蛰他的蜂蝶也离去了,仿佛被他的疯狂给折服,而这让他是更加肆无忌惮。接着,一里、两里、三里……
夏梅经过的地方,甚至连花的根茎都没有留下,只有被翻乱的土地,证明这里之前的的确确有植物生长过。
苗文川站在苗荼身后,看着那依稀可辨的身影,脸上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昨晚他还和夏梅兄弟相称把酒畅谈,今日夏梅便做出这般举动,这让苗文川总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二叔,他……”苗文川还想说些什么,好让苗荼不要将怒火发泄在夏梅身上,可苗荼根本没听进去,大手一招,一声令下,继而便从暗处冲出许多黑衣侍卫。
“给我把那小子抓起来扔去水牢,然后狠狠给我折磨他,直到他说出他的真实来历为止。”
“是!”
那些侍卫接到命令,二话不说便蜂拥而上。夏梅还在疯狂的吞噬着花田的花,眼看只剩几朵便要结束,这时却感觉身后传来无数的杀气。
夏梅也不执着与将花全消灭,前进的身躯骤然一停,接着四肢猛的一跺地面,整个人便飞向了半空。
“他娘的,老子的婆娘绿了老子,老子拿花出出气也不行?你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夏梅嘴里一阵咒骂,悬在半空的身子突然一转,一只脚用力踢出,踏着一个侍卫的后背便朝后继赶来的其他人一拳挥去。
虽然夏梅的功力的确不如苗荼南乘这种星士高手,可面对几个侍卫却还是绰绰有余,加上之前在曲老汉家耕耘了那么些日子,力道方面更是这些家伙们无可比拟。尤其此刻夏梅心情差到极点,心中的火气正没处发泄,于是力道更加重了几分。
随着几声沉闷的哀鸣传出,最先迎上夏梅的几个侍卫被他打了个“青竹折腰”,身子变了形朝后方落去。而后面赶上的侍卫一见夏梅如此凶猛,皆当不敢独自面对,于是三两成对左右开弓。被包夹的夏梅终究孤掌难鸣,当力量泄去后更如断了腿的老虎,被几个侍卫死死钳住,怎么动了挣脱不了。
那几名侍卫一见终于捉住了夏梅,眼中露出大喜之色,刚要让人拿绳子捆住,却被后方传来的鸟叫吓了个半死。
正所谓真情藏不住,假意难两磨,哪怕云月告诫自己对夏梅一定要狠心绝情,可当她看到他遇难时,心中还是止不住的会担心恐惧。
她害怕他会因此受伤,她害怕自己以后都不会再见他。
也就是她的这种情绪,激发了她体内蕴含的朱鸾之力,无可遏制的爆发了。
朱鸾之象再现,诸士皆当拜俯,心中恐惧丛生,青雀应召升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