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高悬,万籁俱寂,凉意渐浓,草木摇落而变衰。
随着人潮涌动,六月一队也来到通道前,缓步进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宫殿俨然。
“不是废墟么?怎么感觉比咱们学院环境都要好嘞?”小胖子挠挠头。
“有谁说过是废墟么?古之至人,假道于仁,诧宿于义,以游逍遥之墟。难道先民会像你这么傻瓜,去废墟乱逛?”胡蝶敲打小胖子的脑袋,一副老学究模样对他训斥一番。
小胖子哦了一声,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色,突然有点不知从何开始,只见面前宫殿呈众星拱月之状,居中大殿甚是巍峨磅礴,环立四周的宫殿共八座,对称分布,虽然小了一些,但这只是对比于居中大殿,倘若单独来看,每一殿都是高墙大院,甚是雄伟。殿宇透露着古朴之气,虽饱经岁月,但是墙体如新,仿佛其中还有谁居住。
所有来人看到眼前的建筑,无不心生敬畏,齐齐稽首拜之,随后再去到殿中,毕竟都是未知,去到哪里也就无关紧要。最主要的是谁也没有想到大庭墟会如此之大,很多人约好了再会时间地点之后,便只身前往了。六月小队自然也是如此,大家约定好了之后,便自行去探索了,除了小胖子和虎子两个人选了同一处之外,余下四人各不相同。
八座侧殿成矩形拱立四周,纵横各三,正好对应着八个方位,六月选择了正东方向。
来到殿门前,只见正上方匾额上绘有图案,一貘兽抱竹而眠,推门而入,六月发现,居然还有殿中殿,里面的布局和外面如出一辙。信步其中,六月环视一圈发现内殿之中的匾额上也都是貘兽,只是侧殿上的分外憨态可掬,而内殿之中的獠牙外露,双目之中涌现无尽杀伐之气,凶狠之色尽显。六月不觉脊背一寒,不敢再与之对视,当即,向右手边的内殿走去。
内殿门里是一片竹林,林间仅有一条小路可通行,六月左右观察确实仅此一条可行,便沿着小路前行。这时一阵清风拂过,竹林飒飒作响,随之毫无征兆,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不断变换,竹林连同脚下的路都在慢慢消退,六月努力地保持镇静,在他想来现在所处的应是幻境,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道心,绝对冷静。
周围的景物一直变换中,最开始六月还能认出画面中的事物,后来所幻化的生物已经超出了六月的认知,很多根本不存在于当世间,有马匹通体雪白,背生双翅,遨游九天;有百足虫身长十丈有余;有狼生三目,敢与虎搏杀......再之后,光影幻化加快,六月已全然看不清楚,如此约有一炷香时间,画面终于停止。这次没有古怪的生物,他在一片竹海之间,一望无垠,六月原以为这幻象考验自己的心智,没想到会是这么平静。
“小六,快回家做功课。”这时候一道嘹亮的声音穿破竹海直达六月耳中。不知为何,六月莫名一阵心悸,正当六月在想这是谁的时候,一头巨貘风驰电掣向着六月赶来。
“不知道回应一声吗?”巨貘来到六月面前,嘴巴开合,发出来的声音,六月居然听得懂,不过这眼前巨貘的脾气属实有点暴躁,根本不等六月反应,给了六月的屁股一巴掌,然后拽着六月往回走。
六月明显感觉到臀部的疼痛,跟真挨了一顿揍一样一样的,六月还奇怪这幻境居然如此逼真。他看向自己的手,不,这根本就不是手,和前面巨貘的爪掌一模一样,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不出所料和前面的巨貘完全一样,只不过块头偏小。
“不好好练功,以后爹娘老了之后,你怎么办.......”巨貘越说越来气,越气说的越多。
“娘,您这么年轻漂亮,老天也不会舍得让您老去的,您一定会永远年轻,青春永驻。”六月感觉到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居然自发说话。
巨貘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了好多,不那么严厉了。
就这样巨貘拉着小貘,开始六月内心还是拒绝的,后来发现这一切根本无法抗拒,也就试着顺其自然,不过巨貘的话语虽然有些严厉,但是无一不是对小貘的爱护。一路上六月耐心听着,未有一句反驳,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格外的安全感,就算宇宙崩塌,眼前的巨貘也会为他挡下这一切。
“这就是母亲么?”六月内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娘。”六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清唤了一声。
“干嘛?”巨貘扭头看看小貘。
“娘......”六月又叫了一次,还拉长了声音,原来是这种感觉,第一次的感觉真奇妙。
巨貘觉得这娃今天有点异常,赶忙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小貘,“也没发烧呀,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告诉娘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看我不去收拾他。”
“娘,我就想叫两声。”六月歪着脑袋,无比的幸福。巨貘搂着小貘,“傻孩子,想叫就叫吧,娘让你做功课是为了你好,其实娘每次看到你们练功那么辛苦,娘心里也难受,不过如今世界风云变换,娘怕你以后吃亏。”巨貘语重心长地对小貘说。
“娘,我明白。”
一大一小两貘,一前一后奔驰在这竹海中,穿过两个小山丘,来到一片湖泊前,正前面六只貘兽与他一般大小,想来应是他的兄弟姐妹了,正前方有一只巨貘,身长四丈,甚是伟岸,引导着他们练习扑咬撕扯,这个应该就是父亲了,看着模样,一爪掌下来,不死也得残。
湖泊前巨树成行,枝繁叶茂,树冠相接,约有十来株,每一株都有十人合抱那般粗细,树冠下有草枝搭建的巨大窝棚。
这应该就是家了,六月有种莫名的情绪,虽然看到父亲的背影就有种天生的畏惧,但是那种别样的安全感塞满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