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尔安静的躺在冰冷的仪器上,结实的拘束衣将他束缚起来,方才注射的药物缓缓发挥作用,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流逝,就连动一下手指都是奢望,只能眨一眨眼睛。
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声,只见数条连接着玻璃管的机械手臂抓住了他那瘦削的幼小身躯,机械手臂中缓缓探出银色的针头,刺入他的动脉之中。
鲜红的血液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了透明的玻璃管,最后汇入一个半人高的密封合金罐子中,随着血液的大量流逝,米凯尔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愈发惨白,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放佛一层黑色的幕布遮挡在了他的眼前。
抽取了大量血液后,数名全身包裹在厚重防护服中的研究人员出现在了实验场地之中,他们的手中提着银白的的手提箱,另一边拿着针管。
选取了米凯尔的髂后上棘为穿刺点后,拿出了喷雾将皮肤做常规消毒,在上面铺垫消毒洞巾,持穿刺针通皮肤至骨膜,逐层穿入,最终旋转着钻入了骨髓腔内,抽取其中的骨髓液。
足足抽取了数管的骨髓液后,他们才停了下来,将抽取下来的骨髓液放入随身携带的银色手提箱中。
此时的米凯尔已然没有了声息,就连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由于抽取了大量的血液,整个人看上去干瘪而又虚弱。
迪亚哥在玻璃墙外看到米凯尔这幅奄奄一息的模样,不仅皱紧了眉头。
似乎看出了迪亚哥心中的焦虑,阿尔弗雷德微微一笑,“继续看下去吧。”
只见一名研究人员小心翼翼的拿出另一个手提箱,只不过这个手提箱的表面被漆成了艳丽的红色,代表了其危险性。
在手提箱中是足足十数公分厚的隔绝材料,在最中央的位置,一管不过小指头大小的玻璃管安静的躺在其中,管中那黑色半透明的液体流淌着诱人的光芒。
只见研究人员将针头装在了玻璃管的前端,将其刺入米凯尔的静脉,玻璃管中的液体尽数被注射入他的身体中,一滴不剩。
注射了这种黑色半透明的液体后,米凯尔那萎靡的气息逐渐增强,呼吸也变得平稳下来,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抹血色,不知不觉间熟睡过去。
他们将米凯尔身上的拘束衣脱了下来,然后抱起了他那幼小的身躯,放在了另一台仪器上,在这里还要进行其他的实验。
“难道他每天进行的就是这样的实验吗?未免有些太过于残忍了,阿尔弗雷德。”迪亚哥有些不忍的说道。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要知道我们现在服用的那种抑制矿石病的药就是由他的血液合成的,如果没有了药,我想你应该懂得什么后果。更何况,看过那份报告的你,还认为他是人吗?”阿尔弗雷德瞥了迪亚哥一眼,嗤笑道。
说实话,虽然阿尔弗雷德与迪亚哥自幼便相识,他的妹妹也嫁给了迪亚哥,而迪亚哥也为了萨卡兹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了萨卡兹人心中的英雄,但阿尔弗雷德依旧看不起迪亚哥。
因为他太优柔寡断了,他忘记了自己是一名战士,如果不是他的优柔寡断,怎么会发生那件事?
看到阿尔弗雷德眼中的那一抹蔑视,迪亚哥默然不语,沉默半响后,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虽然他很同情米凯尔,但是为了治愈矿石病,牺牲一个米凯尔又算的了什么,萨卡兹人已经牺牲的太多了,不差一个萨科塔人。
萨卡兹人有着相当卓越的源石技艺天赋,但他们也是最容易感染矿石病的,他们将法术天赋与源石的力量结合在一起,开发出了能够治愈他人的源石技艺,一直以来,这种法术都被他们用来救助受难者。
他们能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却救不了自己。
行走在空旷的通道中,迪亚哥浮想联翩,米凯尔那份报告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米凯尔居然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斩断他们的悲愿。
可为了斩断萨卡兹人的悲愿而随意牺牲一名无辜的孩童真的是正确的吗?
迪亚哥不知道,他下意识的想要摸出根烟来,当他刚欲将香烟叼在嘴中时,一只手将烟抢了过来。
“你都这副模样了,怎么还想着抽烟,嫌自己活的长嘛?”
迪亚哥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看着他,透过那副夸张的墨镜都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黑色的风衣上落满了尘土,脚上的皮靴上也布满了划痕,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修塔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迪亚哥很是诧异的问道,作为萨卡兹医疗组织“赦罪师”的统领之一的修塔克,长年奔波在卡兹戴尔的各处,为同胞提供帮助,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去年五月。
“医疗队中又有数人感染了矿石病,上一次派发的药物早已消耗殆尽了,给你们发讯息也不回复,于是我就回来看一眼。”
修塔克熟练的叼起了香烟,拿出打火机将其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黑红的粗糙面容满是享受的神情,“你知道吗,我已经半年没摸到这玩意了,有的时候想要喝口酒都喝不到。”
迪亚哥默然不语,听着修塔克抱怨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虽然听上去只是一些小事,但他曾经也是医疗队中的一员,哪里不懂医疗队的真实情况。
虽然他们竭尽全力去救治那些患病的族人,但赦罪师只是一个医疗组织,并不是神灵,也终究照顾不到所有的矿石病人,更多的人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修塔克吸完烟后,将烟头随手扔入垃圾桶中,“我去找阿尔弗雷德一趟,我记得去年他说新的药已经有了眉目,不知现在成功没有。”
话音未落,他挥了挥手,向着迪亚哥身后的通道走去。
错身而过的瞬间,迪亚哥看着修塔克那副墨镜下那疲惫不堪的眼神,欲言又止,只能暗自捏紧了拳头,最后无力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