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祸频仍乱王室

随着周王室的衰微，王室内部也屡屡因为王位继承问题而发生动乱。本来，按照西周时期的礼制，周人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度，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王位，在西周时期，王室内部之所以安定有序，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度对于王位继承有着极大的约束作用。西周末年，之所以发生巨大动乱，也是因为周幽王试图破坏实行已久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周代的历史证明，嫡长子继承制度尽管不能保证王位由有能力的人继承，但是，这一制度却可以使继承王位的嫡长子具有一定的合法性。嫡长子制度的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它确定了王室内部诸子的名分，从而避免了诸子之间的王位争夺。然而，在春秋以后，王室内部的王位争夺却日益激烈，原有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对于王室贵族的约束力也逐渐减弱，王室内乱也频繁地发生。从周桓王死后，一直到春秋晚期，周王室内部不断地发生内乱，其中，在春秋前期影响比较大的有王子克之乱、王子颓之乱、太叔带之乱。

王子克是周桓王的儿子，当初，王子克很受周桓王的宠爱，但是，由于王子克的母亲是周桓王的庶妻，所以，不能立为太子，只能立嫡长子佗为太子。公元前697年，周桓王死，太子佗继位，是为周庄王。在桓王临终前，曾把王子克托付于周公黑肩，以求使王子克得到周公的保护，将来取得王位。到了公元前694年秋，周公黑肩便图谋杀掉周庄王，拥立王子克。不巧的是，在周公黑肩策划期间，走漏了消息，大夫辛伯把这个消息报告了周庄王，并且帮助周庄王铲锄了周公黑肩，王子克逃到燕国。这场动乱遂告结束。

王子颓之乱发生于公元前675年，即周惠王二年。当初，在周庄王的时候，王姚受到周庄王的宠爱，生下王子颓，因为王子颓的母亲是周庄王的爱妃，所以，王子颓也很受周庄王的宠爱，并且让散发蔿国做王子颓的老师。

公元前682年，在周庄王死，其子周釐王继位，周釐王在位仅三年便死去，其子周惠王继位。周惠王继位以后，做了一些不得人心的事情，先是夺取了王子颓的老师蔿国的菜园作为自己的苑囿。大夫边伯的住宅靠近王宫，周惠王把边伯的住宅也夺了过来。此外，周惠王还夺取了大夫子禽祝跪和詹父的土地，收回了膳夫石速的俸禄。于是，蔿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联合一起发动叛乱。这一年秋季，反叛的五个大夫联合王子颓攻打成周，没有获胜，他们逃到苏氏的温邑（今河南温县南），投靠了苏氏。苏氏本来是周王室的大夫，在王子颓到来以后，苏氏的首领苏子又和王子颓一起逃到卫国。在王子颓的煽动下，卫国与燕国组成联军进攻成周，周惠王逃到郑国。这一年冬天，卫人立王子颓为王。

公元前675年，郑国国君郑厉公开始调解周王室内部的王位纷争，试图说服王子颓把王位交还周惠王，但却没有结果。在和解无望的情况下，这一年秋天，郑厉公和周惠王带领军队攻入成周，夺得了周王室的宝器。由于受到了王子颓的强烈抵抗，郑厉公和周惠王又撤回郑国。既然以郑国一国的兵力不足以战胜王子颓，郑厉公便想到了虢国。第二年春天，郑厉公与虢国的国君虢公在弭（今河南密县）会盟，相互约定，共同讨伐王子颓。郑厉公奉着周惠王从王城的南门入城，虢公从王城北门入城，这一战大获全胜，杀了王子颓和五位作乱的大夫。

历时二年之久的王子颓之乱，虽然被平息了，但是，这场王室内乱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在内乱期间，郑国、虢国之所以愿意拥戴周惠王回国，主要是他们想要在这场动乱中获得更多的利益。果然，在王子颓之乱平息之后，周惠王为了感谢郑国和虢国，把虎牢关以东的土地赐给了郑国，把一个叫酒泉的城邑赏给了虢国，并把王室的一部分酒器也送给了虢公。周王室的领地愈发狭小了。

公元前653年，周惠王去世，按照周代的嫡长子继承制度，王位应该由周襄王继承，可是，由于周惠王的王后宠爱襄王的弟弟太叔带，竟欲立太叔带为王，二人之间的矛盾十分尖锐。由于惧怕太叔带抢夺王位，在周惠王死时，周襄王封锁消息，秘不发丧，暗地里派人向齐国报信，因为当时齐桓公是中原的霸主，周襄王试图通过取得齐国的支持，确保自己的王位。第二年春，齐桓公召集诸侯在洮（今山东鄄城县西南）会盟，讨论王室的王位继承问题，在会上确定了周襄王的王位，然后才为周惠王发丧。当使者到鲁国报告丧事的时候，已经是公元前652年的冬天了，从周惠王死到发丧，几乎用了一年的时间，可见王室内部的王位争夺是多么紧张。

诸侯拥立周襄王即位，但是，王室内部的王位纷争却没有因此而止息。公元前649年夏，太叔带联络了扬、拒、泉、皋、伊雒一带的戎人攻打京城，戎人攻进了王城，放火焚烧了王城的东门。在得知戎人攻打成周的消息以后，晋国紧急出兵救援，赶走了戎人，暂时解除了戎人对王城的威胁。第二年夏，周襄王追究与戎人联络的人，太叔带见势不妙，逃到齐国避难。太叔带出逃齐国以后，齐国曾经屡次派人到王室为太叔带游说，试图说服周襄王让太叔带归国，但是，周襄王一直不肯答应。后来，直到公元前638年，在周大夫富辰的劝说下，周襄王才允许太叔带回到成周。

太叔带回到了成周，但却不思改悔，仍然图谋作乱。公元前636年，周王室与郑国之间发生矛盾，周襄王不听富辰的劝阻，派大夫颓叔、桃子二人出使狄人，请来狄人的军队攻打郑国，夺取了郑国的栎邑。为了感谢狄人，周襄王又立狄人的女儿隗氏为王后。不久，又因为隗氏与太叔带私通而废黜了隗氏。

周襄王废黜隗氏，当初奉命出使的颓叔、桃子二人却为此感到惊恐，二人议论说：我们两人是出使狄国的使者，狄人一定会因为隗氏被废而怨恨我们。于是，二人投到太叔带门下，勾结狄人的军队进攻襄王，周襄王逃到了郑国。周襄王出逃以后，各诸侯国迅速地作出了反应。秦穆公带着军队驻扎在黄河边上，准备送襄王回到成周，而晋国当时是晋文公在位，认为正是图谋霸业的大好时机，便辞退了秦国的军队，由晋国独自把周襄王送回成周王城，杀死了太叔带。

太叔带之乱，前后持续了十余年，最后，虽然在晋国的帮助下动乱得以平息，但是，周王室也因此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太叔带与狄人相勾结，开启了戎狄进攻成周的先声，在此后的几年里，成周几乎每年都要受到戎人的侵扰，为了抵御戎人的侵扰，当时的霸主齐桓公只得征调诸侯国的军队去戍守成周。另外，在太叔带之乱平息之后，周襄王为了感谢晋文公的帮助，又把阳樊、温、原、攒茅等城邑送给了晋国，从此以后，晋国的领地扩展到了南阳，而周王室则更加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