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梅茂熹醒来就见自己在一间无比熟悉的屋子里,心中感叹。
——记得上一辈子来这间屋子,还是自己在后山崴了脚,刚好碰到路过的他,将自己带了回来。
环顾了周围,还是原来的样子,包括床边上坐的那个人,何其有幸,一眼不离地看着他。
“这是哪里?”
上回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扶着门框打量着周围,问:“——这是哪里,怎如此简陋?”
“贫僧居室所在。”同样的回答,不一样的是,没有了上辈子地羞赧,多了一份从容。
梅茂熹热泪盈眶,好似一切未曾改变。
“施主似乎是中了毒?”觉衔起身拧了帕子,递给梅茂熹道:“解此毒应该不难,为何不解?”
梅茂熹摇摇头,“解药不难,只是缺了药引。”
“是何?”觉衔皱眉沉思,看他也该是富贵人家,找个药引该是不难的。
“無根草。”
觉衔恍然道:“此物是东越独有,这些年大魏一直与东越交战,难怪…”
“不过听闻陛下如今有意与东越交好,施主离解毒的日子应当不…”
“哧——”当真一点没变。
觉衔还未说完就被梅茂熹笑声打断,不解的望向她。
梅茂熹止了笑意,假装不知:“大师是如何做到不出寺门,尽知天下事的?”
接了梅茂熹递过来的帕子,觉衔也未察觉,他们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一点不像才认识一天的样子。
一时羞赧,老实道:“贫僧自小仰慕纵横家,所以对当今事偶有关注。”
梅茂熹刚想取笑他一声六根不净,门外传来觉释的声音。
“师弟可在?”
觉衔看了眼沙漏,马上要开始晨课,师兄怎会在此,难道是有重要的事情?赶忙起身开门。
“师兄…”可是有要事?
话还未问出,就被门前的觉释惊的不知如何开口,换句话说,眼前这人真的是那个一向文雅稳重,清冷如竹的师兄?
“贫僧想…”觉释一抬眼看到床上的梅茂熹,示意觉衔借一步说话。
觉衔回头朝她望了一眼,道:“施主在此好好休息,贫僧去去就来。”
梅茂熹点头回应,本已踏出门的觉衔突然回身来到床前,道:“是贫僧失礼,还未问过施主如何称呼?”
梅茂熹微微一愣,是了,于他而言,如今与自己不过是刚刚相识,开口调笑道:“你们出家人都称施主,你指的是什么称呼?”
闻言觉衔也是一愣,是啊,众生平等,他怎么会想要问他的名字?单手起印窘迫道:“阿弥陀佛,失礼失礼,是贫僧痴愚了。”
“贫僧先行,施主稍待。”说完,觉释快步往外走。
“我叫梅茂熹,‘冀枝叶之峻茂兮’的‘茂’。”见觉衔停下脚步,梅茂熹赶紧道:“‘熹微’的‘熹’。”
“贫僧,记住了。”
看着远去地背影,梅茂熹抚着酸涩的胸口,眼眶微润,“记住了便好。”
觉释的寮房前,觉衔见他径自从一旁拿了一根八卦棍,走到跟前递给自己。
“师兄?”
见他并未说话,觉衔无奈接过八卦棍,觉释转过身面朝佛堂方向跪下。
“贫僧犯了错,请师弟代贫僧行棍。”
觉衔皱眉,“师兄…”
“行棍。”
觉衔看他笔直的背脊,知道他的固执,只得叹息一声,举棍落下。
除了第一棍时,觉释发出一声闷哼,途中再没出声。
整个院中都是根根到肉的声响。
“不够。”见觉衔停了棍,觉释稍喘了口气,颤抖道:“再来。”
“师兄…”
“动手!”
觉衔无奈,举棍落下,直到见他嘴边隐隐现血才停下,上前扶住他。
“师兄,我扶你回房歇息。”
觉释没再坚持,随觉衔回屋。
居士寮。
宿醉的莹莹往脸上猛浇了两把水,等到完全清醒过来,打了盆水进屋服侍元青辞洗漱。
看到屋内一片凌乱,床上也是,包括自家姑娘身上衣裳也是乱的让人遐想。
难道是…莹莹迟疑道:“姑娘,你这别是藏了人吧?”那还了得!老爷不得打断自己的腿!
元青辞瞪了一眼蹭到跟前的丫头,懒得和她讲话。
莹莹坐到床边,伸手指了指元青辞的嘴,道:“你嘴都破了,这副样子不怪我多想。”
元青辞一脸不信,破了?怎么可能!伸舌舔了舔嘴唇。
“嘶——”
“老母的!真破了!?”元青辞一脸绝望,结果莹莹递过来的镜子,不仅破了,还有点微肿!喝酒能把嘴喝破,就数本小姐能有这本事了。
摸了摸嘴唇,“艮宁均人呢?”
一大早也没见到华琼,莹莹往外看了一眼,道:“艮公子怕是这会儿还没起。”
“哦——”
左右闻了闻一身酒味儿——真臭。起身让莹莹准备沐浴,道:“一屋都是味儿,待会儿好好弄弄。”
半个时辰后,元青辞留了莹莹收拾屋子,叼了根草哼着小调在寺里闲逛,不知怎的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哟——”董怡文接过王妈妈手上的团扇,道:“这不是元家妹妹!这么久了,还在寺里修身养性呀?”
把‘修身养性’四个字特意咬的很重。董怡文想,全邑京谁不知道元家大小姐上山,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实则是变相的关禁闭,她就是要羞辱她。
元青辞怎会不知道董怡文的意思,可她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何况还是莫须有的事情。
斜了董怡文一眼,一只孔雀还敢叫嚣?完全不在乎她的挑衅,继续闲逛。
见她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董怡文看了王妈妈一眼,王妈妈点头上前拦住了元青辞。
元青辞摘了青草,语气轻快,“今日老子心情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滚吧!”
“你…你大胆!”
……
元青辞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你成天开口闭口就是‘大胆、放肆’,本小姐乃长公主之女,你一个太傅之女,虽都无品级,但也该本小姐说你‘大胆’才是。”
“你放肆,不知道本小姐哥哥是谁吗?”
元青辞笑嘻嘻道:“还当真不知道!本小姐竟不知道你何时多了哥哥!”随后又调笑,“可是哪个情哥哥?”
“你…”
“你什么你。”元青辞收了笑脸,盯着董怡文,眼眸深沉,“叫你的狗闪开!”
董怡文气得满脸通红,身子隐隐发抖,开口大声呵道。
“你这yin妇,不知羞耻!”
说到这里董怡文不免得意,语气轻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肮脏事!等回了邑京,我定会好生帮你宣扬一番,到那时你可得好好谢谢姐姐。”
董怡文捏紧袖口——本小姐定要让你这个贱人身败名裂!
元青辞倒很好奇,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肮脏事儿,漫不经心道:“不知羞耻本小姐承认,yin妇怎么讲,很好奇呀!”
“到现在还在装,你可真会啊。”
看到董怡文那瞎得瑟地样子,元青辞真不想打击她,嚣张道:“凭你?还没资格让本小姐装。”
“还说没装!”董怡文气道:“昨晚你和那和尚…和那和尚…”
见她言语吞吐扭扭捏捏,元青辞很是上火,“和那和尚怎么了,又是哪个和尚?”
一旁的王妈妈见自家小姐难以开口,直接道:“昨夜你与那和尚在房中颠鸾倒凤,还未出阁就这样不知道羞耻。”说完还啐了一口,“呸——还是个世家小姐,依老身看就是个yin娃荡妇。”
颠…颠鸾倒凤?!
和尚!
闻言元青辞风中凌乱,道:“此话当真!?”
董怡文哼道:“你自己做的事儿,自己不知道?莫非本小姐还能替你去做了不成!”
想着自己又破又肿的嘴唇,臭秃驴,竟趁本小姐醉酒非礼本小姐,岂有此理!明明该本小姐非礼他才对!
“老母的,竖子敢尔!”元青辞怒斥,感觉自己亏到家了,大步朝觉释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