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怡文看着她急急奔走,料她是心虚,想着自己手里的把柄异常得意,转身冷眼望着王妈妈。
“刚才全叔找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管…管家就是问问小姐上山后状况。”王妈妈说完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见她神色慌张,董怡文不信,厉声道:“那你何故怕成这样,老实说!”
“老奴…”王妈妈一下想到什么,赶紧说:“就是怕小姐怪老奴擅自透露您的状况,会责怪。”
量她也不敢骗自己,董怡文摇着扇子走在前面。
“下次再来就说我在寺中尚可,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王妈妈闻言赶紧应了,老爷特意打了招呼,不能让小姐知道上山的目的,就怕漏出什么端倪,今日管家除了打探消息,还特意叮嘱过。
——
元青辞正往觉释房间赶,见有人在假山后鬼鬼祟祟,隐约有女人的声音,别是荤和尚在这里偷人吧!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放轻步子往假山处移去准备探个究竟。
假山后传来一个男声。
“不可!”
声音刚猛坚定带着一份独有的僵硬,不对劲啊,这声音怎么听都是子无那个老顽固的声音,不是吧!玩这么劲爆?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他有选择的权利!”
子无见状赶紧上前捂了女子的嘴,怒道:“他现在很好,若他知晓一切,你让他如何自处?”
“唔唔——”女子挣扎想要出声,只听身后的男人叹了口气,道:“晏春,放下吧!”
“让他知道,除了乱他佛心,又能如何?”放下捂着晏春的手,道:“仇不能报,恩亦难免,徒增烦恼。”
元青辞想要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往前凑了凑,就听见那女子发狠道:“我这就去杀了那狗皇帝!”
可见事情并不简单,元青辞脸色凝重,他们说的究竟是谁?更加坚定了她一探究竟的想法,她倒想看看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另一边的子无吹了吹胡子,道:“胡闹。”
晏春双目微润,道:“我知道,我也就只能说说狠话,帮不了什么,我就是心疼释儿。”
释儿?他们说的难道是秃驴?他和舅舅又有何关联?元青辞心中惊起波澜,一不留神脚下落空,发出细微的声响。
还未看清那名女子的容貌,就传来男人的呵声:“谁?!”
元青辞赶紧隐进假山后的缝隙中,子无二人四周寻找一番未见有人,恐隔墙有耳,也不敢再继续交谈,匆匆离开。
秃驴是什么身份,与舅舅又有什么恩怨?那名叫晏春的女子又是谁,子无和尚又是什么人?其中渊源如何一时难以琢磨。
脑中百转千回,不知不觉来到觉释门前,元青辞恍然回神,上前敲了门,试探地喊了一句。
“秃驴,你在吗?”
门内无人回应,却有有细微声响,肯定有人,这都日上三竿了,是还没起,还是怕她发现他对自己干的龌龊事找上门,不敢出来见她?
正准备推门进去看看,身后传来觉衔的声音。
“阿弥陀佛,是元施主。”
元青辞回头见他双手端着盛满水的木盆,皱眉道:“是我,大师怎会来此?”
这秃驴也太会欺负人!昨夜占了自己的便宜,今日又让人为他打水洗漱,果真懒到家了!
觉衔深知觉释今日的举动,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心道她就是觉释的劫,却也对她厌恶不起来,反之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欣赏,仿佛觉释和她本就该牵扯不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衔知道师兄此时定是不会想见她的,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师兄今日受了伤,施主可要探望?”
闻言元青辞一愣,受伤?不会是他轻薄自己,被醉酒的自己给打的吧?!要真是这样…一时有些局促,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几个度。
“他…是如何伤的?”
觉衔一噎,也不好说是自己打的,不自然道:“施主进去看了便知。”
元青辞也不好再问什么,二人各怀心思地进了房。
觉释趴在榻上双目紧闭,背上衣物已被剪开,青青紫紫的痕迹,大半个背部也都肿了起来,有的地方破了皮,因为疼痛榻上的人偶尔挪动一下。
元青辞在看到他背部的一瞬间就松了口气——这伤可怪不到她头上。
见他眉头紧皱,面色惨白,鼻尖冒着细汗,一如平时的毫无防备,干净的让人想将他弄脏,单纯的让人想将他弄坏,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是如何伤的?”不是自己干的当然要弄个清楚,说不定还能帮秃驴出口气。
“是师兄自请棍罚。”觉衔放下木盆,用脸帕沾了水轻轻为觉释打理伤处,心中愧疚:“这伤怕是要些时日才能好了。”
“自请?”元青辞惊讶道:“为何要自请?”
“不知。”
若董怡文说的是真的,这秃驴别是因为轻薄了自己,良心不安所以自请罪罚吧?要是这样元青辞也不好对觉衔说什么,权当不知。
不管怎么样,先支开他再说。
“大师可有其他事?”
今日师兄未去与僧众讲法,本该他补上的,看了眼沙漏,时间也过了大半,若要师兄不受责难,这会儿赶去还能与主持扯个谎,为难的看向元青辞。
“本该去讲法的,现在…”话未说完元青辞赶紧打断,生怕他说没什么事儿。
“本小姐帮忙照看着,你自去忙你的。”
——现在去还能赶上,贫僧想请施主帮忙照看师兄…
元青辞坐到榻边看着觉释,还是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要说失身,自己确定是没有的,就看秃驴醒了怎么说!
觉释醒来时,元青辞正坐在一旁茶几上打瞌睡,手撑着下巴,头一点一抬很是可爱。
察觉床上人有动作,元青辞揉了揉眼睛,见他醒了,打了个哈欠道:“可算是醒了!”
上前准备扶起他,觉释却是闪身一避,避开了她地触碰。这一举动大大打击了元青辞的自尊,怒道:“你这秃驴,昨夜非礼本小姐时,没见你有多正经,怎的?现在要来装君子了?”
闻言觉释一愣,闭上双眼,心中本就过不了这一关,现在被她当面提出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才对。
半响才睁开眼睛,认真道:“是贫僧之过,任施主处置。”
一掌拍上觉释的肩膀,牵扯到伤口,觉释倒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就听她道。
“本小姐现在罚也罚了,你且说说,昨日怎么回事?”
觉释不想谈这个话题,皱着眉头迟迟不肯开口,元青辞等的不耐。
“隔壁那个老妈子都说,我和你这秃驴在房中颠鸾倒凤了!你不要名声,本小姐还不要清誉吗?”
“阿弥陀佛。”觉释满脸绯红,焦急道:“一切皆是贫僧之过错,我会与人解释清楚,定不会让人坏了施主名声。”
第一次在她面前称了——我。
真是个笨秃驴!她最不在乎的,怕是就数名声了,元青辞有心逗他,放狠语气。
“你跟谁解释?你是想把本小姐清白不在的事弄的人尽皆知?”
“没有!”床上的人不顾身上伤痛翻身坐起,“没有!我与施主什么都未发生!”
怎么会?他怎么会想要弄的人尽皆知?真希望这是自己心中永远的的秘密,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对于觉释说的话元青辞毫不怀疑,只是不起身还好,一起身就见觉释脖子上斑驳红痕,她顿时就不好了,如今看来,哪儿是秃驴非礼的她?明明就是自己兽性大发了!
阿弥陀佛,佛祖恕罪…
“你说没有就没有?!”既然他不说出真相,那就别怪本小姐了,“既然占了便宜,当然要对本小姐负责。”
房里一时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施主想要贫僧如何负责?”觉释也不知道怎么的,问出这句话时,心中的忐忑和隐约的期望究竟是什么。
“让你娶我…”听到这里觉释心跳不由加速,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随后又传来少女的声音,“让你娶我嘛,当然是不可能的,本小姐是要享尽一生荣华富贵的,过不惯这成天茹素的日子。”
听到这里觉释不由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明知道她一直都是抱着好玩儿的态度在撩拨自己,幸好自己从未当真,幸好!如此想着心中却是钝痛划过,竟比背伤还要疼上几分。
脑中另一个声音响起——若你甘愿,还俗娶你又何妨…
看到他发呆的样子,又可爱又禁欲,真让人有种想揉碎他的冲动,元青辞扬起甜美的笑,凑到觉释眼前,眨巴着大眼睛,道:“你喜欢我吗?”
觉释一愣,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一问,闷了半响才道:“众生平等,贫僧不讨厌施主。”
“什么嘛!”元青辞努努嘴不满道:“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嘛?”
怎会不喜欢?
“贫僧…喜欢…施主。”觉释艰难说出,随后又补了一句:“一如贫僧喜欢众生。”
“啊——就这点啊?”像个没讨到糖果的孩子。
本是想逗着他玩,不想这秃驴说话真不讨喜,心似未燃的灯芯,忽明忽暗,元青辞蛮横道:“你说你要对本小姐负责,那好!你只需要喜欢我。”
“对了,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