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府
华琼从昨日下山来,就在打听岳春枫的下落,艮宁均正在用早膳,见他进来放下碗筷。
“打听到了?”
“是,就在宫中。”
人在宫中没错,要如何才能将人请出来?岳春枫除了行踪飘忽不定外,还有一个怪癖,就是行医期间从不乱走,他能一直在一间屋子里呆到病患痊愈。
艮家十多年前从江南一带迁至邑京的,在京中也认识达官显贵,对生意往来有帮助,手却伸不进后宫。
就在艮宁均沉思解决方案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艮宁均,你在真是太好了!”元青辞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此时眼前的佳肴就摆在那里,也无法勾起她的胃口,只是在心里埋汰了艮宁均一句奢侈。
“你怎么溜下山了?”艮宁均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往她身后看了看:“你一个人?”
“嗯,有事找你。”
艮宁均当然知道是有事找他,没事儿她会想起他才怪。元青辞直接一把拉着他出门:“去书房,边走边说。”
华琼看着二人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还是赶紧去休息一会儿,每次这大小姐一来就有的忙了。
元青辞停在书房门前,艮宁均上前推开房门问:“什么事这么急?”
“帮我查查近二十年有没有关于‘卫’姓或‘晏’姓的案子。”元青辞随后又补充说:“关于皇家的。”
“大魏开国以来就‘拔卫为晏’和这有关?怎么突然想要查这个?”
艮宁均若有所思,能让她这般火急火燎的,事情必然不简单,又道:“况且,牵扯到皇家也未必就能查出。”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想到近年来皇上与元府的疏离,阻止他上山的机会渺茫。元青辞神色凝重,改口道:“要快,没时间慢慢查起了,替我引见百叶孤鸣。”
九岁出来闯荡江湖,十三岁创立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暗月骁’,添香楼的大老板,掌握着强大的情报网,身份神秘,历来都以面具示人,没有人知晓他长什么样子。
如今不过弱冠的年纪,已经是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江湖中言——面若百叶,正邪难辨,角龄少境江湖显。覆蝶面,建暗月,孤鸣掩,人众难见。添香楼,乃众生,长萧入眼孤鸣现。
呯——
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清脆刺耳。
董怡文尖锐的声音响起:“你说那个贱人下山了?”
果真有了一次就会有数次,以前的小姐从不会有这般举动,都怪元家那个死丫头,王妈妈叹气,清理残渣,道:“小姐何必为那贱人动怒,损了仪态,不值当。”
闻言董怡文才惊觉自己今日又失态了,心中咒骂,都是那个贱人,一想起她自己就克制不住情绪。
轻抚了下平整的衣衫,深吸口气端庄的开口:“可知道她何时会回?”
王妈妈摇头:“那个叫莹莹的丫头还留在这里,想是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董怡文沉思片刻,秀眉微展,道:“不管她回不回,本小姐都会让她回来。”
此次陛下上山礼佛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要她身败名裂。
“小姐有什么想法?”
看着满脸不解的王妈妈,董怡文招手说:“附耳过来。”
听了董怡文的话,王妈妈躬身后退,说了一句:“小姐安心,老奴一定会办理妥当。”出了房门。
王妈妈走后,董怡文痴痴望向一处,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言语中透着笑意:“让自己的‘舅舅’推下地狱,不算亏待她把!”
——
夜晚的添香楼,一阵凉风吹来,吹灭了元青辞房中的烛火,元青辞手握双拐轻呵一声。
“谁?”
房内屏风后烛火缓缓亮起,映出一个剪影,来人声音雌雄难辨。
“不是你找本楼吗?”
元青辞心里腹诽——装神弄鬼,假鬼假怪,“你就是百叶孤鸣?”
屏风后的人轻笑一声,半魅半酥:“本楼若不是,你作何在此?”
“那藏头露尾作甚!”元青辞放下握着双拐的手,倒了一杯茶:“还怕我一女子对你做什么不成。”
又是一声轻笑。
“有趣!”
衣袖一挥,整个房间重新亮了起来。屏风后款款走出一人,身着深紫色长袍,袍上各种暗色花纹与金线绣花相呼相应,繁复精美。脸上带着精致的蝴蝶半面,薄唇樱红,额前几缕碎发遮住面具边缘,身后的长发被紫色发带随意拢着,拉过肩头柔顺的搭在胸前,手持洞箫。
一眼望去华贵无比,忽略掉心中异样的感觉,把元青辞看了个目瞪狗呆,呔——这样太好看了吧!
还没等元青辞的哈喇子流下来,先前好感全无,百叶孤鸣眼里闪过嫌恶,一挥手洞箫停在她的脖子处。
连动作都这么优雅!元青辞赶紧摇了摇不大清醒的头,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一脸哂笑。
“恕罪恕罪,从未见过像公子这般气质的人物,难免失态。”
百叶孤鸣显然不吃这一套,旋身坐到一旁,十分嫌弃的用手帕擦了擦刚刚洞箫与她接触过的地方。
“有事相求,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若不是有人为你引荐。”百叶孤鸣斜睨了她一眼,说:“蝼蚁之人,不配见到本楼。”
看到他这般言行举止,总的来说元青辞很无语就对了,要不是有事求他,真想好好修理这个二傻青年,虽然也不一定打得过。
“我要广华寺子无和尚,和一个叫晏春的女子所有的信息。”
百叶孤鸣一愣,随后说:“本楼从不白帮人做事。”
元青辞并未在意他瞬间的失态,将之前那杯茶推到百叶孤鸣面前,说:“规矩嘛,本小姐懂,请说。”
百叶孤鸣望着眼前的茶,眸光微动,端起茶杯轻嗅,道:“本楼尚未想好。”
“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本小姐讨,不过这东西我马上就要。”
放下茶杯,轻扣三下酒桌,门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一个时辰后送来。”一句话是对元青辞说,也是对门外的人说。
东西拿到手后,元青辞道了声谢,没再多说一句,二话没说去找在外等着的艮宁均,更没听到身后百叶孤鸣的嗤笑声。
“如何了?”见她出来,艮宁均上前。
元青辞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心情异常的好,“你与百叶孤鸣很熟吗?”听他的口气,好似还挺给艮宁均面子的。
艮宁均摇着折扇,说:“不太熟,打过几次交道而已,而且他见你,也是在小爷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他这么给面子。”
满脸疑惑的上下打量了艮宁均一眼,这家伙好像没什么可取之处吧?除了长得还…
忽然,元青辞差点下巴掉在地上——百叶孤鸣不会是看上这家伙身子了!?
夭寿!
艮宁均被她盯地发毛,双手环胸,说:“你这是什么眼神?!怪吓人的。”
“咳——没事儿,先回吧!”怎么可能告诉他,以后还的靠他做交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