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树藤精再次卷土重来,作势如同黑色怪物,扭曲缠绕的分支,毒箭般射破空气,齐发发地射向大太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黑影,迅速腾空而起,一跃至半空,并从腰间拔出黑曜剑,顿时手起刀落,绝无分毫拖泥带水。
随着万千黑曜光芒寂灭后,前方树藤精已是断肢残片,废作一团。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树藤精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了。
眼见打败了树藤精,大太子终于得已松口气,不过,方才的一番打斗,还是消耗了他半数以上的内力,使得他原本受伤的躯体,变得更加的不堪重负。
此时他手撑着黑曜剑,单膝跪在地上,嘴角流出的鲜血,表明这场战斗的后遗症。
接着,他艰难站起,靠手中黑曜剑支撑,一步步来到往生莲面前,往生莲所散发的幽蓝光芒,如同冰泉沁入肌肤的真实痛觉。
他毫无预兆地被这种光芒吸引,渐觉体内寒气逼人,手脚冰凉,连手中黑曜剑亦覆盖一层冰霜,四肢百骸更是如同花枝乱颤。
寒冷冰封了他的能力,他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向死亡的深渊。甚至脚尖已经抵到深渊边缘,砾石滚下去的下一秒便轮到他,而后沿着某种轨迹,坠落下去。
难道就这样消陨自己的生命吗?若是这样的话,他攀上这绝命崖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于是,在强大的意识的驱使下,此刻,他距离往生莲仅有一步之遥,但他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迈开这一步之遥的?就像他在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做出的无意识的反应。
他唯一记得的是,当他采下往生莲时,胳膊所拧的那一股力,几乎快要把他的身体击垮。
索性他已采到往生莲,否则,他真有可能被这种力量吞没。
然而,命运并未给他喘息之机,几乎同一时间,绝命崖开始崩塌。
先是裂开的无数细小的缝隙,缝隙再慢慢的扩大,演变成沟壑般纵深的裂缝。
山石顷刻间覆于砾石,如流星般坠落下来。
摇坠间,地面趋于塌陷,位于其上的大太子,在摇坠乱舞间,拼死护住往生莲。这时地面几近陷落,随着砰地一声响,大太子连同整个崖面,开始往身后的深渊黑暗中坠去。
倘若仅是这样的危险,还足以令他欣慰,然而,目前的情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因为,崖底如潮江水作势百米高巨浪,形成一股巨大的水龙卷,欲要将下坠的大太子卷入其中。
崖底现在是巨浪翻滚,暗流涌动。
来之前的风平浪静不复,虽是这样,可还是巨而艰地才爬上来。
哪知几无返回之路,个个都是死路,绝命崖和往生莲,果真皆是死神垂爱之物。
想必定然是他在摘下石上往生莲的过程中,触动了底下暗藏的机关,而引致山崩巨浪。
如果不能守护,便只有一同灭亡吧!此为绝命,亦是往生。
他即已参悟其中道理,便更不能死在这里。
方才在接近死亡的过程中,他的直觉把他带到一条黑漆漆雾缭缭的小路,路尽头光芒处,司音正微笑着向他挥手。
二太子还在熟睡中时,外面仆人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
即便他用被子蒙住头,可还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哎!挂歪了,再往左一点。”
“这盘葡萄都烂了,速去换一盘摆上。”
……
黑龙堡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了,热闹的日子都随翻掉的日历过去了,他想不出最近还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
于是,走到外面,向仆人一打听,才知道今天蛟国国王和其千金要来。
原来是有尊客到访,难怪要弄得如此隆重。
但细想下来,恐怕蛟国国王此番造访,定然是为了两族联姻一事而来的。
甚至父皇与那蛟国国王已经自作主张,替他们把什么良辰吉日都给一并选好了,万事俱备,只差一番面见而已。
想来真是有苦难言。
不行。
如果蛟国国王真是为这事来的,那么今日一过,他与孟梨衣的婚事基本上就盖棺定论了。
到时若是他再想毁约的话,可就牵涉到龙族与蛟族的国事问题上了。
虽说龙族与蛟族向来交好,但凡是上升到国事上的问题,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倘若处理不当,势必会引起两族的一场恶战。
龙族虽位居九族之首,但其他各族中不乏虎视眈眈的仇敌。
若是因为两族联姻不成而刀剑相向,怎么说都有些小题大作了。
倘若其他族类再参与其中,从为民着想的角度,便非常的不值得提倡。
他尚不想成为族中罪人,可又不想因此而毁掉他人的幸福。
谁都没有权利让他们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或许,这就是身为龙子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倘若出生在普通人家,便不会有这般苦恼了吧!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倘若这便是他的宿命,在他完全放弃抵抗之前,他还要与它做最后的博弈。
于是,他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天尚有些微亮,东方未见日出。
龙皇正在御花园里闲庭信步,看上去心情极佳。
二太子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了上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龙皇正驻足欣赏一株带露月季,但对于二太子的到来,他已大概心中有数。
摆摆手,道:“免了吧!说正事。”
既然父皇已经把宣纸打开了,那他亦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了。
于是,咽了口唾沫,开门见山地说道:“父皇,儿臣想与那蛟国之女的婚事,是不是应该给儿臣点时间考虑。”
龙皇哼了一句。“给你时间考虑,临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我已经明确跟你说了,你与那凡人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劝你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吧!否则,我定不会轻饶那个凡人。待会蛟王和梨衣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父皇……”
“该说的朕都已经说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如果你真心为那个凡人好,就离她的生活越远越好。”
二太子欲言又止,其实,父皇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如果他们必须相爱的话,最需要克服的是身份上的阻碍,而这亦是当前最难克服的。
“慕公子,那晚你用的黑子是什么东西?”在去见天师的路上,婉儿问道。
“你说是这个吗?”三太子从怀中取出一枚黑子递予婉儿。
婉儿接过黑子,端详半天。“不错。”
“此黑子为龙……”三太子马上改口道:“此黑子只是普通棋子,不过,我在里面加了鹿血和少许桃木粉。”
“难怪。”婉儿将黑子还予他,见婉儿没有起疑,却才松了口气。
天师所在的殿名曰栖鸾殿,普通文墨写就,不镀金,不洒粉,从简至约。
可见天师习性,非一般道家佛僧,乃是实至名归的仙人。
推开殿门,殿内居首一尊仙家石像,拓的栩栩如生,仿若真的仙人驾鹤西游一般。
殿内烛光通明,亦如白昼。
大理石地面上倒映出吊顶上的云海图案,如同真云飘浮在人脚下。
总得观赏下来,这栖鸾殿虽简约极致,但恢弘气势却彰显其中,由此可见设计此殿匠人的良苦用心。
比起森严戒备的黑龙堡,这里要显得舒服惬意许多。
正在入神中,忽有浑厚男声传来。
“慕公子,咱们终于见面了。”
说话者正是一位白衣白发白眉的老人,虽已经老态龙钟,但却并未见其蹒跚之步。
尤其眼神灼灼有光,举手投足间,皆乃仙风遗露,实为不凡。
三太子阵惊阵愕,他从未曾与这位天师爷爷有过一面之缘,哪里称的上终于见面的熟络呢?
想来便是听大黑二白两位师兄言谈间的几句话,从而对他有所期待的吧!
虽说他自称天师,却离得道成仙尚还有差距。
不过,他自己也说了,他现在所做的修仙悟道,皆不是为了得道成仙,而仅仅为了普世渡众。
不知真假如何?且观他后面所作所为吧!
“天师,咱们认识吗?”
天师捋了捋胡须,随后笑道:“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不知他是不是已经看出他三太子的身份,不过,既然他没有挑明,那干脆他还是以慕凡自居吧!
“哈哈哈,天师可真会说笑啊!”
“昨日大黑和二白回府上说,他们在夜巡的时候,撞见了难缠邪祟,幸亏慕公子出手及时,救了两人一命。真是感激不尽啊!”
天师略微弯下身子,以表对慕凡救下他两个徒儿的感激之情。
“天师言重了,实在是两位师兄第一次夜巡便碰着邪祟,一时有些无措,亦在情理之中。”
“慕公子所言甚是。不知慕公子可有些眉目?”
天师试探性的问道。
“嗄?天师指的是……?”
“关于邪祟。”
“哦!今天婉儿姑娘带在下去了李家村一趟,还把李家村的故事告诉了在下。”
天师绕有兴趣的问道:“那慕公子听后,可有什么想法?”
三太子略微皱了下眉,“只是心中有一二不解?”
“哪里不解?”
三太子顿了顿,接着呈述道:“按说李家村遭遇毒害,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为何现在还有人使用邪术,目的何在呢?此为一不解。倘若李家村的故事所言非虚的话,那位给全村带来诅咒的灰袍人,他的目的又何在呢?此为二不解。”
“那这两个不解,慕公子心中可已经有答案了?”
“没有。”
“我是不是有些明知故问了。”天师自责道,接着,叹了口气,“我听闻慕公子的妹妹前天夜里失踪了,倘若我能帮慕公子找回你失踪的妹妹,不知慕公子可否愿意留下来,协助天师府驱除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