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程与胡掌柜,也就是山羊胡子询过了卖书的费用,得知胡掌柜会先安排人抄录十本打个头阵,若行情好,每卖一本分他五分利。崔景程算了一下大致的价格,觉得还能接受,就与胡掌柜签了契书,将那话本儿卖了出去。
得了银子,几人终于不必为了省钱轮流睡马车,崔景程一行人面上皆带着喜。待寻了个小店用过饭,栖夜又接着问,“郎君,我们就在这江陵住下了?”
崔景程放下茶杯,右手食指轻轻拍打着桌面,想了片刻才道:“先在这江陵住几日,看看这话本儿卖得如何,攒些去建阳的银钱。”
栖夜应了声是,自去打听江陵到建阳的路途了。
-------------------------------------
崔景程寻了个只能算得上干净的客栈住下,又派栖言将落脚处告诉胡掌柜,才唤了小二备上热水沐浴一通。
眼下解决了温饱问题,下一步就是攒钱去建阳了。好在离武林大会还有数月,应是赶得上开幕典。
崔景程翻了个身,不知阿爹阿娘如何了。
胡掌柜是个有慧眼的,他没猜错,崔景程这本《一见倾心》确实卖得好,那试水的十册书刚摆上架子就被女郎们争相传阅,还引得几个富贵些的女郎高价抢购。他乐得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吩咐小厮再去多寻几个人来连夜抄录。
这对崔景程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他甚至撇下了栖言,独自去了书店三楼,以扇遮面,站在几位女郎身后听她们讨论自己的话本。
“这慧娘不知是生得如何的美貌?竟能迷得俊郎甘愿为了她此生不娶!”一个高瘦的女郎左手捧着话本,拧紧了眉问身边的侍女。
那侍女目光暗藏水光,应是联想到了慧娘的奴仆出身,“那俊郎是个痴情的,但论貌美,奴以为还是及不上女郎的花容月貌的。”
崔景程想起了栖言,那厮平日里好像也是这么吹捧自己的,以前尚未察觉,现在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那女郎笑了笑,又问,“你说这少金银是个郎君还是?若是个女郎,怎敢写这样的书?若是个郎君...嗤,该是个风流子了!”
崔景程:...怎么就风流子了?
侍女也被主人的话逗笑了,“女郎说得是。这书名...哎呀,羞死个人了。”
崔景程生怕再听到些关于他的风流幻想,心里头打算着要与胡掌柜说上一说,莫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儿败坏他的名声!
但他到底没开口,只因他刚碰到胡掌柜便被其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里面都是他应得的利钱。胡掌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嫌少,又给他灌迷魂汤:“郎君莫嫌少,这还只是开始,待您友人的名声打出去了,就是一分的利也够他吃香喝辣了。”
崔景程也不解释,心情复杂得很——因这银钱算不得少了,就如胡掌柜所说,待少金银的名声起来,往后的确不愁吃穿了。
他不是个蠢笨的,那点儿名声在锦衣玉食面前不值一提。再说了,胡掌柜至今仍以“他的友人”称呼自己,可见是个懂的。而他又在写话本时特意避开了地方、名讳等关键信息,想来是败不了自己名声的。
思及此,崔景程又乐了起来,甚至希望这些话本儿能火到清河郡去,届时他归了家,在院里听奴仆们讨论着话本儿里的爱恨离愁,说不定还会听到几句对少金银的仰慕情怀,啧啧。
崔景程又与胡掌柜请教了当下卖得好的话本题材,得了胡掌柜几句指点,回了客栈又写了自己三伯伯、四叔、六婶儿的几个故事,统统美化成弱冠之年的玉面郎君。至于女郎...
“代入感你懂吗?就是要让女郎们觉得自己就是这书里的女角儿。”
想起胡掌柜的话,崔景程另换了一张纸,列了几个女角儿的名字,又略提了几句她们的性情——或娇憨、或泼辣、或爽快如郎君...总而言之,要让女郎们有“代入感”。
不出一月,少金银的名字响彻整个江陵,不仅江陵女郎在猜他相貌,连郎君们也知道了有个少金银很讨女郎的欢心。
栖言看着身侧奋笔疾书的郎君,忍了又忍,到底没敢跑到街上大喊“少金银是我家郎君!”。
唉,做一个有秘密的人当真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