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退了婚约,除了每日的琴棋书画,程玉凝开始思考该嫁给京城中的哪位少爷,可自己一向幽居闺中,竟然想不起都有哪些少爷尚未婚配,眼看自己就要及笄,怕不是要蹉跎成一个老姑娘,
李茹约程玉凝端午去看赛龙舟,程玉凝本想拒绝,“哎呀,你老也不出门,将军是指望不上的,说不定这次龙舟会你能遇上一个有眼缘的青年才俊呢!”
听着有几分道理,程玉凝终于点头应允,
端午节那日,李茹早早便到将军府寻她,程玉凝特意挑了一件桃粉锦裙,又配上一套玉兔逐月的头饰,往日程玉凝总穿的老气,今日打扮得亮眼些,把李茹惊艳的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好玉凝,我单知道你好看,不想你竟这般好看,”
“不许玩笑我”程玉凝捏了李茹软软的颊肉,“快些走吧,误了龙舟可别怪我,”
上马车前,程玉凝不知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正撞上徐平呆呆的眼光,徐平见她望来,忙低了头,程玉凝蹙了蹙眉,没说什么就钻进了马车,心里却有几分不自在,看这幅呆样,怎么也不像个靠得住的侍卫
程玉凝甫一出现在淮河边,就吸引了众多公子的目光,从前程玉凝爱穿青色的衣服,又梳一个半抱琵琶,遮住了大半张脸,如今粉衣似霞,朝云髻不掩一张如玉桃面,一时拨动了不少少年的心,骁王也从皇宫的龙舟上看来这引起骚动的源头,美人向阳而笑,脸颊上有浅浅的酒窝,只是一个侧面就让骁王乱了心率,看着倒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如斯美人,却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扯过一个太监问,“你去打听打听那是哪家小姐”
“王爷,萧小姐她来了”,骁王的手下附耳过来,附耳提醒骁王,骁王恍然回神般叫回那太监,“不用去了,本王不好奇了”,
一时有几分愧疚,干脆转身回了船舱
龙舟比赛都是各府精挑细选的青年健儿,程玉凝看徐平木然的样子,有心试一试他,“徐侍卫,你也点几个人,组成一队,为威远将军府争个好名次来”
“是”,徐侍卫依旧一张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尽力而为,不要折了将军脸面,”
“徐侍卫,你不去吗?”程玉凝看他巍然不动,赶他走,“你也去搏一搏,”
“是,属下遵命”徐平只怔了一下,但程玉凝开了口,还是干脆应下了
皇宫的龙舟船头摆了一个大鼓,李茹附着耳朵说,“今年擂鼓的是新科探花,是山西总督之子,今年才十七,据说长的龙章凤姿,文武双全呢”
“是吗?”程玉凝提起几分兴味,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绸镶红劲装的男子走上船头,向着龙舟施了一礼,拿起双槌,一声脆响,开始咚咚咚的擂起来,虽然看不清面貌,远远地看去,矫健的身影也极是悦目,不过,程玉凝惦记徐平快慢,只扫了一眼,就紧盯着飞箭似的龙舟不放,两岸的人都拼了命大声喊着,还有小娇娘挥着绣帕,程玉凝也伸长了颈,只见威远侯府的龙舟远远便甩开了第二个,
“茹儿,你快看我府上的龙舟,”
“好姐姐,你可别刺激我了,”李茹家的龙舟挤在中间,都快分不清了,对比之下,只觉得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自己好不容易从日日操练的家兵里精心挑的,竟不如程玉凝的侍卫,
程玉凝掩了唇笑,“好妹妹别气,我可跟你讲,我这侍卫可不是一般人,是父亲从军营里为我特意挑的极拔尖的士兵,”
“怪不得,”李茹这才觉得服气些,“侯爷待你真好,”
“是不曾亏待我,只是天天跟个大冰块一般,冻死人,我才羡慕你,每日家里都热闹温馨的”
李茹看程玉凝想到了痛处,默默转了话题,谈些别的
徐平毫无意外的拔得头筹,皇上赏赐了一百两白银下来,听说是威远侯府的人时,眸色变了几分,又很快大笑起来,“威远侯果然老当益壮,风姿依旧,连女儿身边的侍卫也不凡,”
程时来不及多思虑,拜下道,“皇上过誉了,实在是微臣膝下只有这一女,才精挑细选几个力气大些的,好安心”
“哈哈,不曾想爱卿如此骁勇,也是爱女之人,”
“去百味楼,”提前几日,程玉凝便命了人在百味楼订了包厢,
百味楼是京城有名的食肆,是一个两层的攒尖顶大楼,一楼是个大堂,中间摆了个大台子,有小半层楼那么高,说书的先生,歌姬名伶轮番上阵,四周围了几圈桌子,二楼是些雅间,推开靠内的窗子也能看得到表演,
程玉凝拿着菜单不管多少便点了一大堆,新上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全都上一遍,粽子青团之类的应景小食更是不少,
徐平检查了一圈屋内,作了个揖,正要告退,
“徐平,你留下一同用膳吧,今日你拔得头筹,当赏,”程玉凝道
“小姐,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过是让你坐下来用些餐食,不必过于拘束”
徐平用起膳来斯文雅致,倒是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程玉凝低下头,有一个隐秘的猜想浮上心头,莫不是他便是那个小男孩——珏儿